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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5.滑鐵盧具有世界意義的一瞬間

  拿破崙

  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

  命運推崇的人。多少年來,它奴顏婢膝地屈從於個別人:愷撒,亞歷山大,拿破崙等。因為它喜歡同它自己,即難以捉摸的大自然威力相似的偉人。

  但命運有時——向來極少發生——在奇特的變幻中會拜倒在任何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面前。有時——這是世界史上最驚人的時刻——命運之線在匆忙的刹那間會落入一個非常渺小的人物的手裡。在這種情況下,這種人面對把他們推入英勇的世界遊戲的責任狂飆總是感到害怕,而不是感到高興。他們幾乎總是膽戰心驚地從手裡放走這個降落下來的命運,極少有人會有力地抓住時機,和它緊密相聯,因為偉大的事業只是刹那間才降落到小人物身上。誰錯過這刹那間,它便絕對不會再次賦予那個人。

  格魯希

  拿破崙——這頭被囚禁的雄獅——掙脫了他在厄爾巴島獸籠的消息,像枚呼嘯的炮彈在維也納的翩翩舞會、談情說愛、議會的明爭暗鬥之間飛行。其他信使隨即把消息趕送到各地;拿破崙已佔領了裡昂,趕走了國王,軍隊舉著起義的旗幟紛紛倒戈歸順,他已到了巴黎,到了杜伊勒裡宮,萊比錫大會戰和二十年人們相互殘殺的戰爭變得白費。正在喋喋爭吵不休的大臣們,像被一隻利爪抓住一樣,驚跳了起來。一支英國、普魯士、奧地利和的軍隊再次被匆匆忙忙集聚起來,以徹底篡權者;這個皇帝和國王的合法歐洲從來還沒有比在這最初驚駭的時刻更為團結。威靈頓從北方向法國推進,布呂歇爾率領的普魯士軍隊向威靈頓側翼靠攏,施瓦爾岑貝格在萊茵河畔整裝待發,作為後備力量的部隊則緩慢而艱難地橫越德國在進軍。

  拿破崙立即洞察到這一致命的危險。他知道,時不我待,不能坐等這夥人集聚起來,他必須把普魯士人、英國人、奧地利人分割開來,必須在他們結成歐洲聯軍來滅亡他的帝國之前,把他們各個擊破。他必須趕緊行動,否則自己國內的不滿分子就要覺醒。在共和黨人壯大起來,並和保皇黨人聯合之前,在富歇這個兩面派和權變多詐的家夥同其對手和影子塔列朗結成聯盟,並從背後搞垮他之前,他必須打贏這場戰爭。他必須利用軍隊高漲的士氣,一鼓作氣向敵人發起進攻;耽擱一天就是失利,耽擱一個小時就是危險。所以,他匆匆忙忙將叮噹作響的骰子投入比利時——歐洲這一浴血的戰場。六月十五日淩晨三點,拿破崙大軍一一現在也是他僅有的軍隊——的尖刀部隊已越過邊界。十六日,他們在裡尼村向普魯士軍隊發起衝鋒,並把他們擊退。這是掙脫牢籠的雄獅的首次出擊,一次可怕的、但不是致命的出擊。普魯士軍隊遭到了打擊——並非毀滅性的——便向布魯塞爾撤退。

  現在拿破崙準備乘勢第二次出擊,即攻打威靈頓。他不喘息地、一鼓作氣前進,因為敵手每天都在增援,而在他後面的國家,即流盡鮮血、不安的法國人民不得不用勝利捷報的烈性燒酒來自我陶醉。十七日,他率領全軍到達奈特——布拉高地。威靈頓這位頭腦冷靜、意志剛強的敵手已在那裡修築好防禦工事。拿破崙的作戰部署從來沒有比這天更為周密,他的軍令從來沒有比這天更為清楚:他不僅考慮進攻,而且也考慮到自己的危險,即遭到打擊、但尚未被消滅的布呂歇爾的軍隊可能同威靈頓的軍隊會合。為了防備這一著,他分出自己部分兵力跟蹤追擊普魯士軍隊,阻止他們同英國人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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