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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31

  返回澀穀住處,拿出不在家時寄達的函件,大致過目一遍。然後打開錄音電話,把內容放出:重要事項一個也沒有,照舊全是工作方面雞毛蒜皮的瑣事。無非下月號的稿件進展如何啦,我的失蹤害得對方好苦啦,新的稿約等等。我嫌囉嗦,一律置之不理。光是逐個解釋一遍就要花去好多時間。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聲不響地立即著手工作來得痛快。不過我心裡也十分清楚,一旦幹上掃雪工這行,此外便什麼也幹不下去,因此只能暫且置之不理。當然這在情理上多少說不過去。所幸時下不缺錢花,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總有辦法可想。說起來,迄今為止我一直是按對方的指令悶頭苦幹,未曾有過半句怨言。現在多少自行其是也算不得膽大妄為。這份權利在我也是有的。

  之後,我給牧村拓打去電話,忠僕接起,馬上換牧村上來。我把經過大致說了一遍。告訴他雪在夏威夷十分快活自在,無任何問題。

  「那好,」他說,「感激不盡。明後天就給雨打電話。對了,錢夠用?」

  「夠的夠的,還有剩。」

  「花就是,隨便。」

  「有件事想問問,」我說,「那女郎的事。」

  「啊,是那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口氣。

  「那到底是怎樣一種組織?」

  「應召女郎組織嘛。那東西一想就該明白的吧,你也不至於和那女郎整個晚上都在打撲克吧?」

  「不不,我是問怎麼能從東京買得火奴魯魯的女郎?想知道那種渠道——單純出於好奇心。」

  牧村略一沉思,大概是揣度我這好奇心有無雜質。「比方說,和國際特快專遞差不多。給東京的組織打去電話,請其在何日何時把女郎送到火奴魯魯的何處。這樣,東京的組織就同火奴魯魯有合同關係的組織取得聯繫,讓對方在指定時間把女郎送到。我從東京付款。東京扣除手續費後,把剩下的錢匯往火奴魯魯,火奴魯魯再扣除手續費後,剩下的交給女郎。方便吧?世上什麼機構都有。」

  「好像。」我說。國際特快專遞。

  「噢,花錢是花錢,但方便。好女子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抱得到。從東京可以預訂,不必到那邊費勁去找,而且保險。中間又不會冒出什麼爭風吃醋的來,況且用經費報銷。」

  「能把那組織的電話號碼告訴我麼?」

  「這可萬萬使不得,絕對秘密。除了會員概不接待,而要成為會員須經過極其嚴格的資格審查,要有金錢、有地位、有信用。你怕通不過,死心塌地好了!我把這渠道告訴給你都已犯規,違反了對局外人嚴守秘密的規定。這樣做純粹是出於對你的好意。」

  我對他這番純粹的好意表示感謝。

  「女郎夠味兒吧?」

  「嗯,不錯。」

  「那就好。交代過要送好女郎過去來著。」牧村說,「叫什麼名字?」

  「迪安。」我說,「6月的迪安①。」

  ①英語中「6月」的發音同「迪安」大致相似。

  「6月的迪安。」他重複道,「白的?」

  「白的?」

  「不,東南亞。」

  「下次去火奴魯魯,我也試試。」

  其他再沒什麼可說的,我便道謝放下電話。

  接著,給五反田打電話。照例是錄音電話。我留話說我已經回國,請同我聯繫。如此一來二去,不覺暮色上來。於是我駕起「雄獅」,去青山大街採購。又在紀國屋買了調配妥當的蔬菜。或許長野縣的大山裡頭有一處專門供應紀國屋的調配式菜田。那菜田想必很大,四周用鐵絲網圍著,就是《大逃亡》電影中那樣的鐵絲網,縱使有架著機關槍的崗樓也無足為奇。那裡面有人對萵苣和芹菜施以某種動作,肯定。而且是遠遠超出我們想像的非蔬菜式訓練。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買菜買肉買魚買豆腐買鹹菜。買完回來。

  五反田沒來電話。

  翌日早晨,在「丹琴」炸餅店用過早點,去圖書館翻看半個月來的報紙。這自然是為了確認咪咪案件的偵破有何突破。我仔細翻閱了朝日、每日和讀賣3份大報,均隻字未提她的死。連篇累牘盡是什麼競選結果,什麼雷夫契克談話,什麼初中學生不良行為等等。還報道說「沙灘男孩」由於有音樂剽竊嫌疑,原定在白宮舉行的音樂會受到抵制。荒唐!假如「沙灘男孩」因此被逐出白宮,那麼米克·賈格爾即使3次被投進火爐也毫不足惜。總之,未能從報紙上發現有關一女子在赤阪某賓館被人勒死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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