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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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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這天早上德米特裡·謝爾格伊奇不用叫妻子喝茶了,她就在這兒,偎依著他。她還在睡覺。他看著她,想道:「她這是怎麼了?她被什麼驚嚇了?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你待在這兒,韋羅奇卡,我把茶拿到這兒來。別起床,我的好朋友,我給你端水來,你不用起來洗臉。」 「好,我不起來,我再躺躺,我覺得在這兒挺愜意。你這事想得多周到,親愛的,我真愛你呀。你看,臉洗完了,現在上茶吧。不,先抱抱我!」韋拉·巴夫洛夫娜摟著丈夫,久久也不肯放開。「嗨,我親愛的,我真逗!我怎麼跑到你這兒來啦!現在瑪莎會怎麼想呢?不,我們瞄著她,不叫她知道我在這兒睡過。你去把我的衣服拿來。跟我親熱親熱,我親愛的,跟我親熱親熱,我願意愛你,我需要愛你!我將更加愛你,遠遠超過以前。」 韋拉·巴夫洛夫娜的房間空下來了。她不再瞞著瑪莎,搬進了丈夫房裡。她想道:「他多麼溫柔,多麼溫存,我親愛的,我竟然能夠胡思亂想,認為自己不愛你呢?我真逗!」 「韋羅奇卡,現在你已經平靜下來,我親愛的,告訴我,前天你夢見什麼了?」 「啊,不值一提!就是夢見你對我不夠溫存,這我對你說過。現在我覺得好了。我們幹嗎不從一開始就這樣住呢?如果一直這樣,我也不會做這個討厭的夢了,一個討厭的噩夢,我不願再想起它來2」 「可是你不做這個夢的話,我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住了。」 「說的也對。我很感激她,那個壞女人;她不壞,她好。」 「『她』是誰?除了原先那位美人,你還有新的女朋友嗎?」 「嗯,還有個新的。有個女人來看我,她的聲音那麼迷人,比博齊奧的聲音還要好聽得多,還有她那雙手!啊,美極了,妙不可言!我只看到她的手:她本人躲在帳子外面,我夢見在我的床旁邊,我又是在那床上做的這個夢,所以我不再睡那張床了。床旁掛著帳子,女客人躲在帳子外面。她的手真奇妙,我親愛的!她歌唱愛情,並且向我暗示什麼是愛情。現在我懂得了,我親愛的。我過去真夠傻的,居然不懂那個,那時我不就是一個小姑娘,一個小傻瓜嗎?」 「我親愛的,我的天使,萬物都有自己的季節。我們從前那樣住是愛,現在這樣住也是愛。一些人需要那種愛,另一些人需要另一種愛。對你來說,以前那種愛就足夠了,現在卻需要另一種了。是啊,現在你長大成人了,我的朋友,以前你不需要的,現在開始感到需要了。」 過了一兩個星期。韋拉·巴夫洛夫娜正在悠閒自在地躺著。如今只有當丈夫不在家或者當他工作的時候,她才待在她自己房裡。也不儘然,他工作的時候,她也常常守在他的書房裡。如果她看出她妨礙了他,發現工作要求他全神貫注,那麼就走開吧,幹嗎要妨礙他呢,不過這樣的工作在任何人那兒都不多,甚至學術工作也大多數是純機械性的。因此他總有四分之三的時間能看見妻子在身旁,他們有時還互相親熱親熱。她想出來只需要個新物件了:再買一張沙發,比男人睡的小點兒的。於是午飯過後,韋拉·巴夫洛夫娜便悠閒地躺在她的小沙發上,丈夫坐在小沙發旁邊欣賞她。 「我親愛的,你為什麼吻我的手?你知道,我不喜歡吻手。」 「是嗎?我已經忘了這使你覺得屈辱,可是往後我還會使你受屈辱的。」 「我親愛的,你這是第二次救我了:你先把我從惡人手裡救出來,又把我從我自己手裡救出來!跟我親熱親熱,我親愛的,親親我吧!」 過了一個月。韋拉·巴夫洛夫娜吃完午飯,悠閒自在地躺在她那張寬寬的、軟軟的小沙發上,沙發擺在她和丈夫共同使用的房間,也就是丈夫的書房裡。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摟著他,頭貼著他的胸口,沉思著。他吻著她,她依舊在沉思,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了。 「韋羅奇卡,我親愛的,你怎麼老像有心事?」 韋拉·巴夫洛夫娜哭著,不回答。不,她擦掉了眼淚。 「不,別親我啦,我親愛的!好啦。感謝你!」她真誠溫柔地瞧著他。「感謝你,你對我這樣好。」 「對你好,韋羅奇卡?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這樣說?」 「你對我好,我親愛的。你是個好人。」 過了兩天。韋拉·巴夫洛夫娜吃完午飯,又悠閒自在地躺下來。不,不是悠閒自在,而只是躺著想事,這一次是躺在她自己房裡的小床上。丈夫坐在她身邊,摟著她,他也在想事。 「是啊,這不是那種感情。我心中沒有那種感情。」洛普霍夫想。 「他真好,我真是忘恩負義!」韋拉·巴夫洛夫娜想。 這就是他們所想的。 她說:「我親愛的,到你自己房裡去吧,幹幹工作或者休息休息。」她想要打起精神、用平常的聲調說出這些話來,她也能夠做到。 「你為什麼趕我走,韋羅奇卡?我在這兒也覺得很好。」他想要用平常的、愉快的聲調說出這些話來,他也能夠做到。 「不,去吧,我親愛的。你為我做的盡夠了。去休息吧。」 他吻著她,她忘記了自己的思慮,呼吸起來又感到輕鬆暢快了。 「感謝你,我親愛的。」她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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