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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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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櫃檯前來了一位身穿紅色雨衣的顧客,千代子猜想外面一定又在下雨。她忽然記起,自己的一隻雨靴落在咖啡店裡了。 那位穿紅色雨衣的年輕姑娘跟一位中年男子在挑選手絹。 中年男子只是站在一旁瞧著,姑娘則拿著一塊白色的亞麻手絹翻來覆去地看著。 姑娘又拿起一塊質地綿密的手絹對男子說:「這條很貴,質地也很好,不過,男人的就是圖案單調了一些。」 千代子被姑娘裹在紅頭巾裡的那俊俏動人的面龐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姑娘似乎挑花了眼,千代子索性拿出一箱帶字頭的手絹。 「連手絹都有名字,我不喜歡!把那條抽紗手絹拿給我看看。」 她挑了一些最貴的男女手絹,然後吩咐道:「每樣要兩打兒。」 姑娘那甜美的聲音引得千代子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兩人。他們像是要去國外旅行的模樣。那男人大概是要偕這位漂亮的女秘書同去。 一個身材魁梧英俊瀟灑的男人與一個千嬌百媚、身姿綽約的年輕姑娘走在一起,難免不會使人聯想到那些風流韻事。 千代子呆呆地目送兩人出了大門,忽然,見妙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戴著紅頭巾的姑娘似乎認識妙子,他們相遇時雙方都站住了,隨後,那姑娘低下頭擦過妙子的身邊快步離去了。 待妙子走到近前,千代子才發現她臉色灰暗,心裡不由得一驚。 「剛才那人,你認識?」 妙子剛欲搖頭否認,隨即又點頭默認了。 「你們怎麼啦?」 「她叫阿榮,以前在佐山家住過。她總是跟我做對……」 「她就是阿榮?」 千代子以前曾聽妙子提起過阿榮的名字。 「她長得可真漂亮!」 妙子勉強地笑了笑。 「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 「不是佐山先生嗎?」 「不,不是。」 這時,響起了閉店的鈴聲。 「千代子,今晚你要是沒事的話,我想跟你談談。」妙子說道。 妙子在職員出口處等了千代子一會兒。匆匆出來的職員們全然沒有注意到雨已經停了,大家沒顧得抬頭看一眼滿天的星斗,便各自急匆匆地往家趕。陰涼的夜風吹過,街上顯得寂寥冷清。 黑濕的路面到處都有積水,路兩旁大樹的樹葉已經泛黃,沾上了雨水之後,顏色更加難看。 「你跟有田怎麼樣啦?」千代子問道。妙子想談的內容不外乎就是這些。 「發生了什麼變故嗎?」 「發生變故的是我。」 但是,妙子不知怎麼說才好,她低頭繼續向前走去。 「我一個人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可是,一旦兩人聚到了一起,我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也許像我這樣的人不配去愛別人。」 「你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 「我有那樣的父親,還有其他的一些事。」 「都是有田不好!是他使你產生了這些想法。你這些事他不是早就知道嗎?」千代子安慰妙子的話軟弱無力,「有田這個人挺厚道,不過,就是有點兒懦弱膽小,你可要抓住他呀!」 「我已經不讓他再來了。」 「不讓他……」千代子停住了腳步。 接著,妙子便將有田已搬到學生宿舍的事和時常來自己住處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千代子。 「那可不行!」千代子盯著妙子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真沒想到!」 「我也是沒法子。」 「看來,不和好就得分手了。」千代子最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我想靜靜地等待下去。」 「你現在才說這話不嫌太遲了嗎?你早這樣想的話,就不該越過那道界線……」 「……」 「如今你只有與他和好一條路了。」 「我不願再這樣下去了。」 「那可不行!」 「晚上我看他熟睡時的樣子,有時竟忍不住想殺了他。」 「啊?」 「我害怕我自己。」 「嚇死人了!」千代子低聲嘟噥了幾句。 「我不瞭解你的感受,不過,有時,愛一個人往往會恨不得殺了他。這就如同見了逗人喜愛的孩子,恨不得捏上一把、咬上一口。」 千代子笑著說道。她試圖以此減輕妙子的煩惱。 「我可沒你說的那麼好。我的心情總是十分陰鬱,所以,有田說我遺傳不好,我也無話可說。」 「你看開一點兒嘛!就像我一樣……」 「那個穿紅雨衣的阿榮,我有時也恨不得殺了她呢!」 「……」 「她對我怎樣我都可以忍受,可是,她好像還要引誘佐山先生。先生和伯母對我恩重如山,為了他們兩個人,哪怕是被送到父親那種地方我也心甘情願!你看,我這人是不是挺可怕?」 先給阿榮服用毒品,然後再勒死她。這種事,羸弱的妙子也並非不能做。 說到毒品,妙子奉獻自己的貞操時,為麻醉自己的羞恥心和恐怖感,亦曾主動服食過。她是以一種半自殺的心態開始與有田發生關係的。 千代子對此不以為然,她認為妙子這只不過是一時衝動。 妙子的父親就是因毒品而殺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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