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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14.差一個小時

  遠方出現了兩架飛機,看上去就像迎面飛來的兩隻小蜻蜓。飛機直向房子沖了過來,而且,兩架飛機的間距越來越小,銀光閃閃的機翼幾乎快要擦到屋簷了。若是撞上的話,整棟房子將會化為灰燼。

  「得趕緊叫醒佐山。對了,還得把阿榮叫出來……」

  市子拼命地向三樓跑去。

  可是,市子怎麼也搖不醒阿榮,只好伸手去抱她。豈料,市子仿佛掉入水中一般,手腳怎麼也用不上力。

  家裡忽然響聲大作。

  「唉,到底還是被她害了。」

  市子大叫一聲驚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

  她感到嗓子很幹。

  佐山仰著下顎,仍在沉睡著。市子悄悄地下了樓。

  志麻已做好了早飯,現在正踩在小凳子上擦著玻璃。

  外面下著霧一般的小雨。

  每當志麻用力擦時,玻璃便發出刺耳的響聲。

  剛從噩夢中醒來的市子一聽到這聲音,立刻聯想起了那場可怕的夢。於是,她對志麻說道:

  「玻璃以後再擦吧。」

  忽然,她又想起妙子也一直害怕銀光閃閃的飛機從多摩河上空飛過。

  「難道是因為我同欺負過妙子的阿榮昨晚幹下了那事?」

  市子回到樓上換衣服時,佐山也起來了。

  「睡過頭了,你動作快點兒。」佐山催促市子道。

  自從得知患有高血壓以後,佐山遵照醫囑,不再喝咖啡了。他每天早飯只吃清淡的蔬菜。

  今天早上的豆腐醬湯做得很好,但市子還是習慣吃臘肉煎蛋配液咖啡的早餐。

  「這幾天,你沒有說肩酸、心悸,是不是好一點兒了?」

  「嗯,不過,肩膀還很酸。」

  「今後,不知你還能不能喝咖啡。」說著,市子喝了一口熱醬湯。熱醬湯燙得她牙很疼,而且,連帶著下頜都疼起來了。她皺著眉頭,放下了碗。

  「怎麼啦?」

  「我時常被弄成這樣。有時連一陣涼風都受不了。」

  「不能硬挺下去了。我早就說讓你去田中先生那兒看看。」

  田中先生是一名牙醫,他在新橋的一棟大廈裡開了一家診所。佐山常常去他那裡看牙。

  市子的牙齒很好,既無齲齒亦無缺損。可是,近來她的小臼齒的根部有些發炎,一遇冷熱就疼,儘管如此,她也懶得去看牙醫。

  「在新橋看完牙以後,你往事務所打個電話吧。」佐山說道。

  「今天你有空兒嗎?」

  「倒不是有空兒,只不過四點以後我可以出來。」

  市子覺得,佐山是在討自己的歡心。

  兩人心照不宣,都極力回避有關阿榮的話題。夫婦之間仍存有微妙的芥蒂。

  昨天胡鬧了半宿的阿榮把市子整得不得安生,如做噩夢一般,當然,這噩夢不僅僅指被阿榮親吻的那件事。阿榮既然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市子便又重新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但是,市子仍不能容忍阿榮糾纏佐山。她不清楚丈夫對阿榮是怎麼想的,但是,她覺得只要丈夫一提到阿榮,阿榮就如同一個被注入了魔力的泥娃娃,騙過自己向佐山進攻。在市子的心目中,阿榮目前還只是個泥娃娃。

  牙痛過後,市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她自言自語地說:

  「還是去徹底治一下比較好。」接著,她轉而又問佐山,「你請我吃什麼?」

  「我會好好考慮的。」

  夫妻二人已經好久沒有單獨去外面吃飯了。

  志麻端來了普洱茶,她問:

  「要不要叫醒阿榮小姐?」

  「不用管她。」佐山說道。

  他喝了幾口茶,便起身準備出門。

  「就要舉行多摩河焰火大會了,可是,天還不放晴。」

  「今年是從五月才開始下雨的嘛!對了,這次焰火大會,我們都請誰來呀?」

  「是啊,請誰呢?」

  「妙子他們兩口子要能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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