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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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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鮮活的小鳥 非但阿島對正春的父親採取了那種會面方式,而且,甚至禮子也要他設身處地為初枝著想,因此,正春遭到了父親的嚴厲訓斥。 父親的憤怒異常瘋狂。其中包含著不能單單認為是兒子戀愛,仿佛是自己的願望遭到踐踏,過去的罪過被揭露似的狼狽。 看上去他突然衰老,在旁人眼中甚感可憐。 罵禮子的話語中也充滿了刻骨憎恨。 畢竟未脫口說出禮子是阿島之女,但禮子已經對其冷冰冰的態度感到毛骨悚然。她已變得十分意氣用事。 姐姐房子見父親勃然大怒,如同往常一樣,笑著說: 「爸爸您也太死心眼了。禮子那不合拍的正義感,也許以為是那姑娘對母親表示孝順,如果她提出只要不答應正春結婚,自己就不結婚的無理要求,不如將計就計,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禮子這孩子表面上顯得很聰明,心裡卻沒什麼主見。因此,她與伯爵的婚禮若能早日舉行,反而有好處。正春他結婚,反正要等到大學畢業之後。是三四年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呢……」 對這種極平常的主意,子爵心裡也覺得的確有理,可他卻又說: 「不過,禮子是那個女人的女兒,而且還對我講那種話,你想想看,哪能對謊言也輕易點頭?」 「噯,爸爸。禮子會認真地考慮那種事嗎?」 正春離開大學宿舍回到家。 較之父親的憤怒,他更不忍心看到的是母親憂心忡忡的樣子。 雖一開始就有那種心理準備,可實際上障礙一擋在面前,思念初枝的純情就反倒憋得愈發難受,然而,卻不能下定決心踏上不顧一切地向前邁進的道路。 隨著為初枝感到良心受譴責之痛苦的加劇,空想也就變得愈發美妙。 當從禮子口中得知初枝獨自一人來到有田家時,首先也是自己的懦弱受到了責備。他懷著對初枝祈禱般的心情謝罪。 「哎,怎能讓那樣的姑娘獨自出門。」 他對自己的窩囊感到懊悔。 起初正春以為:由於初枝也懂得兩人的戀愛靠不住,無法靜心等待才突然跑出來的。 正春為初枝的癡情所感動,對身為男人的自己深感羞愧。 然而,連做夢也沒想過已緊緊拴在一起的兩人竟會分離。 他現在還是那個仍身著高中舊制服去見初枝的正春。照理已該穿上大學新制服讓她看一看,卻感到不好意思。 連對禮子也無法坦率地說出「我去見初枝」這句話,便悄悄地溜出家門。 跟初枝一見面,看到的是她皮膚乾巴巴的,在向陽處幾乎要倒下。初枝那身軀的空殼裡,只剩下一種莫名其妙的膽怯。 「怎麼會這樣痛苦呢?」 心想那是由於無法承受對戀愛的擔心。 他垂下頭,嘴裡卻講出了見外的話。 這樣,初枝的反應是毫無喜悅的過分冷淡。 正春對愛情的良心就如今的初枝而言,早已成為無緣的獨角戲。 初枝從軀體深處痛苦地湧上來的是一種盲目的難受。 正春認為自己給初枝播下痛苦的種子,這固然不錯,在初枝看來,有正春在這裡才是痛苦。她只想逃避開。 猶如被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所誘惑,她忽然跑了出來,可與他並肩而行卻只能覺得痛苦,仿佛感到只有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兩人才能真正地互相挨著。那是隱隱約約的可悲的惟一依靠。 「讓你一個人受苦,對不起。」 在樹陰的長凳上,正春想要握住初枝的手,初枝驚愕地躲開身子。 正春詫異地環顧四周。 「很安靜吧,在市內竟有這樣的地方,真令人驚奇。」 昔日庭院的景致一如往昔,樹木茂密。 在深處的德川將軍廟裡築巢的鳥兒,展開白色的翅膀正在飛翔,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這裡竟無行人蹤跡。 四周一片靜謐,主樓施工的聲音也滲入了鬱鬱蔥蔥的綠葉之中。 「能見到你太好啦。只要能見面……」 說著正春欲擁抱初枝肩膀,初枝又一次躲開身子。 而且,她哭了起來。 可是,好像害怕什麼似的,突然又止住哭泣。 正春心裡有些納悶,問: 「到底怎麼了?」 「我,已經……」 初枝嗓子哽咽。 「我,已經和……」 無論如何,後面的話也講不出口。 「讓我回去,我要去遙遠的地方。」 「對。真想一起去遠方。」 「不對,您今天來幹什麼的?」 初枝突然頂撞他。 正春嚇了一跳。 「什麼來幹什麼的?來見你,怎麼說來幹什麼的?一離開你身邊,我不是只想見到你嗎?」 初枝好像連那話也沒聽見,面無表情地說: 「一切都不行了。我已經……都變成了這模樣啦。」 這是一種不讓正春接近的執拗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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