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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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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初枝的樣子,連阿島也覺得在東京發生的事情,真像是一場惡夢。 「媽媽,到處鞠躬,脖子都疼了。」 初枝一面笑著說,一面捶著自己的肩膀。 「回到家,咱們就用被爐。」 不管怎樣,真想把腿伸進被爐裡,盡情地睡上一覺。 對於禮子的關懷當然是由衷地感謝,但這對於一向習慣于以大姐姐身份照顧別人,而且由於芝野的緣故一直施展著勝過男人本領的阿島來說,在東京的那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膽地向人鞠躬禮拜,使自己更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心裡難過極了。 當初枝發現了雪時,阿島便同看得入迷的她一起眺望著遠處的山頂。阿島感到一個頑強的自我仿佛又復蘇了。 「禮子即便知道她是我生的,又有什麼可怕的?」 她為自己的怯懦而感到氣惱。 「下次什麼時候再到東京去?」 當聽到初枝這樣問時,阿島心不在焉地答道: 「這輩子不想再去了!」 「可是,人家不是要來接的嗎?」 初枝紅著臉,堅信不疑地說。 「是啊!那麼,初枝一個人也能去嗎?」 初枝默默地陷入沉思。 去年年末,銀行或其他地方該來催還款的竟然一個也不曾來,阿島聯想起矢島伯爵說的話,又產生了新的不安。 一旦分手,恨不得立即隨後追上初枝,禮子也意識到自己竟是如此愛她。 天真的初枝那圓圓的喉頭又浮現在禮子眼前,她的心裡湧上一種頗似戀情的感覺。從第一次遇到初枝時起,又是握手,又是擁抱,盲人的觸覺格外敏感,也許是一種強烈的肉體的依戀吧! 一想到正春對於初枝也一定會有同樣的感覺,禮子就感到臉上一陣陣發燒。 接著,從初枝那柔軟的喉頭,又想到有田頦下那粗糙的皮膚和發青的須痕。 她恨不得馬上就見到有田。 「哥哥,初枝的那只黃道眉,你要帶到學生宿舍去嗎?」 那只黃道眉是禮子探病時帶來的。初枝說,讓它跟著乘火車太可憐,便又還回來了。 「你能每天早上都給它餵食嗎?」 「是啊,如果死了可真糟糕!」 「動物總會死的呀!」 「那也不好啊!」 「你要把它當作初枝留下的紀念,好好照顧它才行。」 「紀念?」 「對呀!在黃道眉活著期間,初枝的紀念就會存在的。」 「說些什麼?有這樣說話的麼?」 「正在放寒假,你只在元旦那天回家露了一面,再也沒有回來過,媽媽可想你了!」 「畢業考試和升學考試都趕在一起了,每天和同學都關在宿舍裡。」 「那倒也是,不過……」 「我說的是真話,和同學們互相鼓勵著,學習效果會更好,回家去怎麼能行。」 「初枝回去了,你還能定下心來學習嗎?」 正春沉默了片刻,決心向禮子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說真的,我想跟她結婚。」 「是嗎?」 禮子微笑著,並未顯得格外驚訝。 「難啊!她母親是怎麼想的,你知道嗎?」 「表面上挺客氣的。不過,她倒是說過,既然把初枝託付給禮子,一切都可以按照禮子的意圖去做,所以,我想她不會堅決反對的。」 「自私鬼!那是你的誤解。」 禮子好像生氣了似的站起身來,走出風月堂。 但是,正春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所以,我才不願意讓初枝寄居到有田家裡,我不想讓別人扭曲她的性格。如果有必要在東京受教育,可以留在我們家裡,我們倆一起去住公寓也行。」 「你不安安靜靜地走路,黃道眉不是太可憐了麼!」 「噢!」 正春這時才意識到手裡還提著用包袱皮包著的鳥籠呢。 「不管怎麼說,雖然我不知道有田的為人究竟如何,但是我可不想讓初枝同他有什麼瓜葛。」 「聽說有田和別人一起從事研究工作,不知在研究什麼?」 禮子像是與己無關似的問道。 「是不是在研究橡膠?」 「橡膠?」 「我也不太清楚……」 順著這個話頭,正春又談了有田獲取專利之類的事,然後便回宿舍去了。 剛一分手,禮子又隨後追上來,叮囑正春說: 「哥哥,你如果去信州看望初枝,可只能告訴我一個人喲,一定啊!」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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