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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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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委託我這樣做。這是肮髒的。」恩田扭臉不理睬了。 「久子,咱們回去吧。對這個肮髒的人,你就滿懷怨恨和憤怒,說聲訣別吧。」 「喂,我講過了,我還有話同玉木說,我還沒把話說完呢。你走吧。」銀平輕蔑地摸了摸恩田的頭頂。 「肮髒。」恩田搖了搖頭。 「對了,什麼時候洗頭的?不要太臭太髒的時候才洗喲。要不,就沒有男人撫摩呐。」銀平沖著令人氣憤的恩田說。「喂,還不走?我拳打腳踢女人是不在乎的。我是個無賴漢喲。」 「我這姑娘遭拳打腳踢也無所謂。」 「好。」銀平剛要動手拽住恩田的手腕,回頭對著久子說:「可以揍吧。」 久子用眼睛示意像是贊同。銀平就勢把恩田拖走了。 「討厭、討厭,你要幹什麼!」 恩田拼命掙扎,企圖咬銀平的手。 「唉呀,你想親肮髒男人的手嗎?」 「我要咬!」恩田叫喊,卻沒有咬。 從焚毀了的大門遺跡,走出大街,由於有人,恩田挺直著走。銀平緊摸住她的一隻手不放。叫住了一輛空車。 「這是出走的姑娘。拜託了。她家裡人在大森東站等著她。趕緊把她送去。」銀平胡謅了一通之後,把恩田抱起,推到車箱裡,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千圓扔到駕駛台。車子奔馳而去。 銀平返回牆壁內側,看見久子依然坐在包袱皮上。 「我把她當作出走的姑娘,推進了出租汽車,讓司機把她送到大森去。花了一千圓。」 「恩田為了報仇,又會給我家裡寫信的。」 「她比蜈蚣還毒!」 「不過,也許不寫。恩田想上大學,她也勸我來著。她好像要當我的家庭教師,讓我父親給她出學費。因為恩田家經濟狀況不好……」 「你們在這兒會面,就是談這件事嗎?」 「是啊。過年的時候,她給我來過信,說是想見見我。可我不願意讓她到我家裡來,我就回信說我能出席畢業典禮。恩田也就在校門口等我了。不過,我也是想到這兒來一次。」 「打那以後,我不知道到這兒來過多少次了。就是在積雪的日子裡也……」 久子現出可愛的酒窩,點了點頭。乍看這少女,誰知道她同銀平會發生那種事情呢。就是從銀平身上,誰能看出他有什麼「毒辣手段」的痕跡呢。久子說: 「我在想,老師會不會來呢。」 「即使街上的雪都融化了,這裡的雪還是殘存著的。牆壁很高……看樣子把馬路的雪都耙到這裡來了。門裡都堆成雪山了。對我來說,這像是我們兩人的愛的障礙。我總覺得在那雪堆下掩埋了嬰兒,」最後銀平說了一通奇怪的夢話之後,猛然恍悟,緘口不語了。久子用明亮的目光望著他,點了點頭。銀平慌忙改變了話題。 「這麼說,你打算同恩田上大學嘍?……學什麼專業呢?……」 「沒意思,女孩子上什麼大學……」久子若無其事的回答。 「那時候的腰帶,我還珍藏著呢。你是給我留作紀念的吧?」 「一鬆口氣,就離手了。」這也是若無其事地說出來的。 「受到令尊的嚴厲斥責了?」 「他不讓我單獨外出。」 「我不知道你連學校也不去。早知這樣,我趁黑夜從窗口偷偷進去就好羅。」 「有時,半夜裡我也從那個窗口望著庭院。」久子說。 久子被禁閉的白子裡,似乎恢復了少女的純潔。銀平悲歎自己似乎喪失了理解和掌握這個少女的心理活動的靈感了。沒有說話的興頭和機會。不過,銀平即使坐在剛才恩田坐過的包袱皮兒的一端,久子也不躲避。久子身穿嶄新藍色連衣裙,領子上飾有花邊,華麗極了。可能是為了參加畢業典禮吧。也許銀平看了也不會曉得,她已做過近來時興的巧妙的隱蔽式化妝了。她身上飄溢著一股股淡淡的香氣。銀平把手輕輕地搭在久子的肩上。 「走吧,兩人逃到遠方去吧。到那寂靜的湖邊去怎麼樣?」 「老師,我已下決心不再見您了。今天能在這兒見面,我也感到很高興,但願這是最後一次。」久子不是用擯棄的口吻,而是以平靜的傾訴的語氣說,「非見老師不可的話,我會不顧一切去找老師的。」 「我將淪落到社會的底層去啊。」 「哪怕老師在上野的地底下我也是會去的。」 「現在就去吧。」 「我現在不去。」 「為什麼?」 「先生,我受傷了,還沒康復。我恢復元氣之後,還迷戀老師的話,我會去的。」 「噢?……」 銀平頓時全身上下都麻木了。 「我完全明白了。你最好還是不要下到我的世界。因為被我拉出來的人,又將會被封鎖在深淵的。不這樣做,就可怕嘍。我將把你看成是從另一個世界來,我將終生嚮往你,回憶你,感謝你啊。」 「我若能把老師的事忘掉,我就忘掉。」 「對,這就行了。」銀平加強語氣說,心頭一陣悲痛。「不過,今天……」 銀平的聲音有些顫抖。出乎意外地朝久子點了點頭。 在車子裡,久子也是沉默不語。轉眼間,她泰然自若的臉部,微微飛起了紅潮,緊緊地閉合上眼簾。 「你睜眼看看,有惡魔。」 久子睜開了大而美的眼睛,卻不像是看惡魔的影子。 「真寂寞啊!」銀平說著,吻了吻久子的眼睫毛。 「還記得嗎?」 「記得。」 久子徒勞的耳語,拍擊著銀平的耳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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