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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小雨

  早晨出門時沒有帶傘,下午回來時下起了小雨。千加子冒著濛濛細雨,小跑著返回到家中。已經4點多了。按說媽媽和直子已經回來了。

  「我媽呢?」剛進門,千加子就問道。

  母親正坐在起居室裡,喝著茶。媽媽好像剛剛洗完頭髮。蜷曲的頭髮使母親顯得十分年輕。

  「讓你守家,辛苦了。你爸他怎麼樣?」母親問。

  千加子微笑著看了看母親。母親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那是磯部溫泉的薄餅吧?」

  「對。你最愛吃,是吧?這是從大車窗口買的。」

  千加子拿起一片盼望已久的礦泉薄餅,問:

  「我姐呢?」

  「剛才我們一塊兒剛洗完澡。在她自己屋裡吧。」母親答道。

  千加子從門外喊了一聲。

  「姐,你回來了。」

  可沒有人回答。

  千加子正要開門,直子厲聲問道:

  「你看了我的快信了?!」

  「快信嘛。」

  「不管是不是快信,你都不該打開別人的信。」

  「對不起。可這信是在你出門旅行時來的。」

  「我不在家,你就偷看我的信,這也太……」

  「偷看?」

  「不是偷看是什麼?」

  「那可是光介先生的快信啊。」

  「光介先生的快信,你就該看?!」直子的臉上陰沉沉的。

  「那信上寫著他要見你。我想要是打電話告訴了你,你說不定會回來的。」

  「……」

  「電話可又不太清楚。」

  「我可不願意讓你多心。你來的電話我也聽不懂。你就不能說得再清楚些。」

  「我覺得我說得挺清楚的。」

  「看了別人的信,是不是害怕了。打了那麼個沒頭沒尾的電話。」

  這當姐姐的,心眼也太惡了。千加子心裡想。可她又不能把剛才的事藏起來不說。

  「我覺得不能老讓人家等,所以就去通知他,說你去旅行了。」

  「嗨,你這孩子真煩人。你去了?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直子洗完澡,剛剛開始化妝,還沒有塗口紅。望著她那刺人的目光,千加子心裡有些害怕。

  「我覺得讓人家老等著多可憐啊,所以才去的嘛。」

  「他又不是在等你。你也不好好想想。」

  「可是……我也是去銀座順便路過嘛。」

  直子正在系淡藍色的尼龍女衫的扣子。她的手勢顯得很不靈活。

  一會兒,直子又緩和了一下口氣問:

  「他都說了些什麼?」千加子覺得直子語氣的緩和是因為她想起了光介的面影。

  「什麼也沒說……」

  「什麼也沒說?多少也要說一句的吧。」

  「沒說。」

  千加子想起光介當時的冷漠表情,又懊惱起來。

  「和他有什麼好說的。我就是告訴他你去旅行了。」

  「真的?」

  「不信,你寫封信問問去嘛。」

  「又多管閒事。」

  「這是你說的。」

  「那封快信也沒寫地址啊。」

  「我要是問一下就好了。關鍵的事兒,我倒給忘了。」

  直子笑也沒笑。千加子看到直子這個樣子,就轉開了光介的話題,說:

  「田村三代子是我的同班同學。她說她和你在一個地方工作。剛才我們在銀座碰見了。」

  「是嗎?」直子顯得十分驚訝。

  「千加子,你沒跟田村小姐說些多餘的話吧?」

  「她問咱們是姐妹嗎,我說是啊。就這些。」千加子也像個使性子的孩子一樣,反問道:

  「這也不成?!」

  「聽說田村這個人是我們科長的侄女。馬上就該公司職員旅行了。要是我請假出去旅行的事兒被人知道,就糟了。」

  「我沒多說,就說你累了請了幾天假嘛。你這個人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的,真夠煩人的。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情,你的事兒,我是一概不管了。」千加子說著,走出了屋門。

  直子覺得口紅沒有塗好,又對著鏡子呆呆地發起愣來。

  千加子打去的長途電話很不清楚。直子只聽清了光介寄來了快信。這使她滿心喜悅,和母親從旅行地趕了回來。但是,看到被打開了的快信,直子一下子火冒三丈。當然,她知道千加子這樣做並不是出自惡意或好奇心。

  不過,自己的重要秘密被人家看到了,這仍然使她產生了強烈的不悅和羞辱感。

  自己和光介之間曾有過所謂的「秘密」嗎?直子並不清楚。但是,千加子打開了光介的快信,這一事件卻似乎讓她看到了存在於自己內心的這一秘密。

  而且,光介沒有寫他的住址這本身對直子來講就是一個難以琢磨的謎。這反而對直子產生了一種誘惑。

  「他知道我要去,當然就不需要寫地址了。肯定是這樣的,他沒寫地址的原因就在這兒。不過,也許他覺得我要是不去,他也就不必再寫地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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