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生理學(63)_巴爾札克

六十三

　　公爵夫人說了幾句婦女們最會說的陰陽怪氣的話，請王上把伯爵帶回自己的房間。

　　話分兩頭，再說那兩個情人一走進小客廳，伯爵夫人便聽出了丈夫的聲音，不禁大驚失色，低聲對迷人的軍官說：「啊！先生，您看我為您冒了多大的風險……」

　　「可是，親愛的瑪麗！我的愛將會補償您的一切犧牲，我對您將至死不渝。」（旁白並暗自叫苦不迭：「噢！噢！疼死了！……」）

　　「唉！」伯爵夫人聽見丈夫在小客廳門口走動的腳步聲，急得絞著雙手喊道，「這樣擔驚受怕，什麼愛情也補償不了！……先生，您別靠近我……」

　　「啊，我親愛的人，我的寶貝，」軍官畢恭畢敬地跪下來對她說，「將來您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只要您下令，我就走。叫我……我就回來。我將對您百依百順，我願意……（噝……得……，我拉肚子了！）做一個永不變心的情人……啊，我漂亮的瑪麗！……（唉！我完了。痛死我了！……）」說到這裡，軍官朝窗口走去，打開窗子，頭朝前地沖到花園裡。但突然看見王后奧棠絲和她的隨從命婦。於是，他又轉回頭，跑向伯爵夫人，一面用手捂著制服最重要的部分。絕望之餘，他壓低聲音喊道：「請原諒，夫人，我再也憋不住了。」

　　「先生，您瘋了？……」年輕女人叫道，她發現僅僅是愛情是不能使這張不知所措的臉如此激動的。軍官急得流出了眼淚，他猛地彎腰，蹲在他剛才扔在一個角落的高筒帽上。伯爵和國王剛剛走出臥室，王后奧棠絲便走了進來。

　　她問道：「喂，伯爵夫人……你身體怎樣？咦，她在哪兒呢？」

　　「夫人！……」伯爵夫人沖到小客廳門口喊道，「別進來！……看上帝份上，別進來！」伯爵夫人突然不說了，因為她看見她所有的女伴都在房間裡。她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王后。既寬厚又好奇的奧棠絲一揮手，隨從人等便退了出去。

　　就在同一天，軍官動身到軍隊去。他抵達前哨陣地，去尋找死亡，並找到自己的歸宿。他是個勇敢的人，但不是個豁達的人。

　　據說，我們的一位最著名的畫家愛上了自己一位朋友的妻子。這個女人也愛他。出於報復，女人的丈夫也佈置了一個類似的幽會，使畫家吃盡了苦頭。但如果傳聞屬實，雙方都丟了臉。兩個情人雖然同樣被撞破，感到理虧，但卻比B先生聰明。他們誰也沒有自尋短見。

　　回家時行動上該如何表現取決於許多具體情況。請看下例。

　　卡泰斯比爵士力大無窮。一天，他去獵狐。這大概是假裝的。回來的時候，他向他花園的一道籬笆走去，據他說，他看見那裡有一匹十分雄駿的馬。他非常喜歡馬，於是便走近去欣賞這匹良駒。突然，他瞥見了卡泰斯比夫人。雖然他對夫人的名譽並不過分珍借，但他仍及時趕到，給予救援。他向一位紳士撲去，打斷他罪惡的談話，把這個人攔腰抓住，扔過籬笆，摔到路邊。

　　「記住，先生，以後在這裡有什麼事要打聽，應該問我。」

　　「好吧，先生，您能否把我的馬也扔給我？……」但那位冷靜的爵士早已挽起妻子的胳臂，一本正經地對妻子說：「親愛的，我非狠狠地責備你不可，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應該以兩個人的愛愛你。從今以後，逢雙日，我代替那位紳士愛你，其他日子，則為我自己愛你。」

　　在英國，這個故事被公認為人們所知的最美妙的回家方式之一。說真的，這是雄辯的行動與雄辯的話語罕有的良好結合。

　　回家藝術的原則不過是我們前幾篇沉思錄中建議的那種禮貌和裝作毫不知情的辦法新的演繹。而回家的藝術本身亦不過是下文我們要談的夫妻突變的經常性準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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