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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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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一家木廊書店的外表 詩人正走在書店門口,被盧斯托一把拉了進去。鋪子裡擠滿了人,等著要見書業大王。開印刷所的,開紙鋪的,畫插圖的,一齊圍著店裡的夥計,打聽正在進行或正在計劃的業務。 盧斯托對呂西安說:「你瞧,那個就是斐諾,我報紙的經理。同他談話的青年很有才能,叫做費利西安·韋爾努,心思的惡毒象隱藏的疾病一樣。」 斐諾和韋爾努一同走過來,對盧斯托說:「喂!朋友,有一出新戲要你報導。可是我的包廂讓出去了。」 「賣給勃羅拉嗎?」 「賣給他又怎麼樣?反正他們會安插你的。你來找道裡阿幹嗎?啊!對了,我們講好替保爾·德·科克捧場。道裡阿批進他兩百部作品。維克多·杜康熱不讓道裡阿印他一部小說。道裡阿要捧出一個路子差不多的作家來。你一定要把保爾·德·科克說成比杜康熱高明。」 盧斯托道:「可是我和杜康熱合編一個劇本,預備在快活劇院上演呢。」 「告訴他文章是我寫的,你說我原來的評論很凶,你已經改得緩和了,這樣他還見你的情呢。」 盧斯托道:「這張一百法郎本票,你能不能叫道裡阿的出納員給我貼現?你知道,等會咱們一塊兒吃消夜,慶祝佛洛麗納搬新屋子。」 「啊!不錯,你請客,」斐諾似乎好容易才想起來。他接過巴貝的票子遞給出納員,說道:「迦比松,替我拿九十法郎給他。——老兄,來,票子背後簽個字。」 出納員數錢的時候,盧斯托拿起出納員的筆簽了字。呂西安睜著眼睛,伸著耳朵,把他們的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艾蒂安說:「親愛的朋友,咱們是生死之交,我不謝你了。還有一件事:我要介紹這位先生見道裡阿,你得幫幫忙。」 「什麼事啊?」斐諾問。 「為了一部詩鎬,」呂西安回答。 斐諾做了個詫異的姿勢,叫了聲:「啊!」 韋爾努望著呂西安道:「大概這位先生才開始同書店打交道,要不然早已把他的詩集束之高閣了。」 那時走進一個漂亮的年輕人,愛彌爾·勃龍代,才加入《辯論報》,發表了幾篇極有分量的文章。他向斐諾和盧斯托伸出手來,對韋爾努略微點點頭。 盧斯托說:「等會請你吃消夜,半夜在佛洛麗納家。」 那青年回答:「一定到。還有誰呢?」 盧斯托說:「有佛洛麗納,藥材商瑪蒂法,編劇杜·勃呂埃,佛洛麗納在他的戲裡第一次弄到一個角色;還有小老頭兒卡陶,他的女婿卡繆索;另外是斐諾……」 「你那藥材商招待周到嗎?」 「不給我們吃藥就是了,」呂西安插了一句。 勃龍代望著呂西安一本正經的說:「先生很有風趣。消夜有他嗎,盧斯托?」 「有他。」 「那咱們好大大的樂一下了。」 呂西安聽著面紅耳赤。 勃龍代敲敲道裡阿辦公室的玻璃槅子,說道:「道裡阿,一下子還不得空嗎?」 「馬上就來,朋友。」 盧斯托對呂西安說:「有希望了。這青年差不多和你一樣年輕,進了《辯論報》,是批評界的一個權威:大家都怕他三分,等會道裡阿要來巴結他的。咱們借此機會跟鏤版業和印刷業的總督談談你的詩集。要不然等到十一點還輪不到咱們。 找他的人只會愈來愈多。」 呂西安和盧斯托走近勃龍代,斐諾,韋爾努,一塊兒到鋪子的另外一頭去談天。 領班夥計站起來招呼勃龍代,勃龍代問道:「迦比松,老闆有什麼事?」 「他想盤進一份週刊,改組一下,跟只捧艾默裡的《密涅瓦報》和浪漫派氣息太濃的《保守黨人》對抗。」 「他稿費出得多不多?」 「同平常一樣……總是太高!」出納員回答。 那時走進一個青年,新近出版一部精彩的小說,轟動一時,很快就銷完了,道裡阿正在印第二版。那青年舉動態度很古怪,完全是藝術家氣息,呂西安對他很注意。 盧斯托咬著外省詩人的耳朵說:「這個就是拿當。」 年富力強的拿當雖則驕氣十足,在記者面前卻也脫下帽子,對勃龍代可以說畢恭畢敬,以前他還不曾和這個批評家會過面。勃龍代和斐諾照樣戴著帽子。 「先生,我很高興,碰巧有機會……」 費利西安·韋爾努對盧斯托說:「你看他多慌張,說出話來疊床架屋。」 「……向你先生表示感激。先生在《辯論報》上對我的評論太好了。我的成功一半就靠先生的力量。」 「哪裡,朋友,哪裡,」勃龍代面上和氣,骨子裡以保護人自居,「你的確有才氣,我能夠認識你,太高興了。」 「先生的評論已經發表,我不至於再犯趨炎附勢的嫌疑;咱們盡可自由來往。你能賞臉明天和我一同吃飯嗎?請斐諾作陪。盧斯托,你也不會推辭吧?」拿當說著,和艾蒂安握握手;又回頭對勃龍代說:「啊!先生,你走的路子太好了,繼承了迪索,菲埃韋,若夫華的傳統!霍夫曼①對他的學生(也是我的朋友)克洛德·維尼翁提到你,說只要《辯論報》 永世不朽,他死也暝目了。他們給你的稿費很高吧?」 ①上述四人都是法國十九世紀初期有名的批評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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