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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水手和軍人運用運動法則以便始終獲得同一結果,由腹腔神經叢和雙手發送力量,我很樂意把這兩個器官稱作人的第二腦,因為它們在智力上非常敏慧,具有極活躍的流動性。

  然而,他們的意志對這兩個施力者持之以恆的指導想必引起特別的運動衰退,由此產生了他們身體的表情。

  陸地和海上的軍人是啟發了該理論的那些心理問題的活見證。意志的流體投射,它的內部器官,它的實體與我們思想實體的類似,它的明顯的運動機能,顯而易見得之於最後這些觀察。但我們的工作表面上的無聊使我們不能在其中營造最微小的體系。在此我們的目的是繼續進行思想的物質論證,證明對人的判斷既可根據他掛在衣架上的服裝,又可根據他的家具、車輛、馬匹、僕人的外貌;並向富裕得可在外部生活中為自己破費的人奉送明智的告誡。愛情,饒舌,城裡的晚宴,舞會,穿戴的雅致,社交生活,身邊瑣事,包含著比人們想像的更多的偉大。由此得出這一公理:

  十二

  任何過分的動作都是一種高尚的揮霍。

  封特奈爾通過精打細算地分配他的生命運動使生命橫跨了兩個世紀。他喜歡聽甚於說;因而他被認為非常可愛。人人認為從風趣的法蘭西學院院士那兒得益不淺。他用三言兩語概括一場談話,但他從不交談。他深知聲帶運動必然引起流體驚人的消耗。他從未在一生的任何場合提高嗓門。他在馬車上不講話,以免被迫提高聲調。他不意氣用事。他誰也不愛,人們只討他喜歡。當伏爾泰在封特奈爾家裡抱怨他的批評者時,好好先生打開一隻大箱子,裡面盛滿尚未裁開的小冊子。「這兒是,」他對年輕的阿魯埃①說,「所有抨擊我的文字,第一首諷刺短詩是老拉辛先生寫的。」

  他關上了箱子。

  封特奈爾很少走路,一輩子總叫別人抬。羅茲主席代他宣讀致法蘭西學院的頌詞;於是他找到了向這位著名守財奴借點東西的辦法。當他的外甥德·奧伯先生②——魯利埃爾使其怒氣和愛爭執的癖好出了名——開始講話時,封特奈爾閉上眼睛,深深陷在安樂椅裡,一直保持平靜。他在一切障礙面前停下。患痛風的時候,他將腳擱在矮凳上,默不作聲。他既無美德,又無惡習,他有的是才情。他創立了哲學派別,卻不是其中的一員。他從來不哭,不跑,不笑。

  ①伏爾泰(1694—1778)原名弗朗索瓦-瑪麗·阿魯埃。

  ②裡謝·德·奧伯(1688—1752),法國行政法院審查官,蘇瓦松總督。一七四三年發表《論權利和道德原則》。詩人和史學家魯利埃爾(1734—1794)曾作二行詩,描寫他喜歡爭執的癖好。

  杜德芳夫人有一天對他說:

  「怎麼我從來沒見您笑過?」

  「我從未象你們這些人那樣哈哈大笑,」他回答,「但我輕輕地在心裡笑。」

  這架纖巧的小機器,一開始被宣告患了不治之症,卻這樣活到百歲高齡。

  伏爾泰的長壽歸功於封特奈爾的忠告:

  「先生,」他對伏爾泰說,「少點孩子氣,這是愚蠢的!」

  伏爾泰既沒忘記這句話,沒忘記這個人,也沒忘記這條原則和結果。八十歲上,他聲稱做過的蠢事不超過八十件。因而杜·夏特萊夫人用聖朗貝爾①的畫像替換下德·費爾奈老爺的畫像②。

  ①聖朗貝爾(1756—1802),法國詩人。

  ②為躲避封建政府的迫害,伏爾泰在杜·夏特萊侯爵夫人位於瑞法邊境的費爾奈莊園居住了二十年,直至去世,故被稱為費爾奈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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