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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離開這個次要問題以前,我要對這些會談中出現的真正新穎的論述講兩句。

  女子走路時該不該撩起長裙?這可是個非同小可的問題,倘若你們回想起有多少女子毫無風韻地在脊背下部抓起一大塊衣料,邊走邊讓長裙從下方開出一條大縫;有多少可憐的姑娘天真無邪地斜撩起裙子走路,劃出一個角,角頂在右足,開度達到左腿肚的上方,於是露出雪白的、繃得緊緊的長襪,厚底靴的一套裝置,和其他幾樣東西。看到女人的裙子這樣撩起,猶如掀開舞臺幕布的一角,瞥見女舞蹈演員的纖足。

  首先,鑒於大量既決案件,情趣高尚的女子在下雨天或街道泥濘時從不步行出門;其次,終審決定是,一個女子決不該當眾觸碰她的裙子,決不該以任何藉口撩起它。

  「不過,」我說,「如果要過條小溪呢?」

  「噯,先生,一位體面女子輕輕從左邊捏住衣裙,稍稍提起它,微微踮起腳,然後立即鬆開長裙。EccoA①」

  ①拉丁文:就這樣。

  於是我回憶起某些連衫裙褶襇的富麗華美;於是我回想起某些女子一波三折的嫋娜體態,柔美的曲線,上衣屈曲起伏的風韻,我忍不住在此記下我的思想:

  十

  有些裙子的擺動夠得上獲蒙蒂翁獎①。

  人們繼續證實,女子只應十分隱秘地撩起連衫裙。這條原則在法國被認為無可置疑。

  為講透步態對診斷的重要性,請你們原諒我援引一個外交界的例子。

  上個世紀的一位大使梅爾西·德·阿讓托先生②說,黑森-達姆施塔特王妃帶著三個女兒來見女皇,請她在她們中間挑一個做大公的妻子③。女皇沒有和她們講話便選定了次女。吃驚的王妃問她如何在短暫的時間內作出了決斷。

  ①蒙蒂翁(1733—1820),法國經濟學家和慈善家,曾設立美德獎等獎金。

  ②梅爾西·德·阿讓托(1727—1794),奧地利外交官,法國大革命前不久至一七九〇年任駐巴黎大使。

  ③一七七三年俄皇葉卡捷琳娜二世為其子保爾大公(1755—1776)娶黑森-達姆施塔特公主娜塔莉為妻。

  「我從窗口看她們三個下馬車,」女皇回答說,「長女一腳踏空;次女下車動作自然;三女跨過了腳踏板。長女一定很笨拙;最小的呢,冒冒失失。」

  此話不假。

  如果說動作暴露性格、生活習慣和最隱秘的習俗,那麼你們對穿緊身褡女子的行走有何高見呢?她們讓略嫌肥大的臀部在完全相等的時間內輪流一上一下,活象蒸汽機的杠杆,而且做這刻板的運動時頗有點自命不凡。她們大概不會以可憎的準確性標出愛情的格律吧?

  對我來說,幸而一名經紀人沒忘記經過這條投機者稱王稱霸的大街①。這是位對自己走火入魔,力圖顯得悠然自得,風度翩翩的胖男人。他使身體作旋轉運動,週期性地把禮服下擺卷在大腿上又散開,好象塔格利奧尼做完單足足尖旋轉,回過身來接受正廳觀眾喝彩時那件富於肉感的緊腰上衣。這種循環運動與他的習慣相適應。他的滾動猶如他的金錢的周轉。

  ①因為根特大街離交易所很近。

  他身後跟著一位高個子小姐,她雙足緊夾,嘴巴抿緊,樣樣收緊,身子略彎,走路一搖一擺,仿佛是架不完善的機械,彈力受到束縛,骨突已經粘連在一起。她動作發僵,沒有遵守我的第八條公理。

  幾個男人神情愉快地走過。戲劇性相認的真正樣板,他們似乎個個認出朝他們走來的溫和安詳、無憂無慮的公民是位中學同窗。

  對這些無意中在街頭演戲的小丑我不置一詞,但我請求他們思考這個難忘的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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