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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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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庭長說道,「還需要有點時間去打聽一下情況; 我決不把女兒隨便嫁給一個人……」 「要打聽情況,那就上貝爾迪埃家,合同和婚約都是在他家簽的。」老藝術家回答道,「至於那個年輕人,我親愛的外甥媳婦,您過去跟我說過的,您肯定都知道!他呀,年紀已過四十,腦袋上有一半沒有頭髮。他想成個家,找到一個躲避風雨的港口,我沒有讓他改變自己的想法;人各有情趣……」 「這就更有理由要去見見弗雷代利克·布魯訥先生了。」庭長反駁道,「我可不樂意把女兒嫁給一個病怏怏的人。」 「噢,我的外甥媳婦,要是您願意,五天后您自己去看看我介紹的小夥子;照您的意思,只要見一面就足夠了……」 塞茜爾和庭長太太表示出很高興的樣子。 「弗雷代利克是個與眾不同的鑒賞家,他求我讓他仔細看看我的那套小收藏品。」邦斯舅舅繼續說道,「你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那些油畫,那些古董,你們也來看看吧。」他對兩位親戚說,「就裝作是我朋友施穆克帶來的女士,跟對方認識一下,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弗雷代利克絕對不會知道你們是誰。」 「妙極了!」庭長讚歎道。 昔日遭人白眼的食客如今倍受尊敬,這是可以想像的。這一天,可憐的邦斯真成了庭長太太的舅舅。幸福的母親把仇恨淹沒在歡樂的浪潮之下,以各種眼神,微笑和言語,令老人狂喜不已,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做了善事,也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前景。將來在布魯訥、施瓦布·格拉夫府上,不是可以吃到像簽訂婚約的那天的晚餐一樣的酒席嗎?他看到了一種理想的幸福生活,看到了一道又一道出人意外的佳餚,令人驚歎的美食和妙不可言的玉液! 「要是邦斯舅舅給我們把這件事做成了,」邦斯走後,庭長對太太說,「我們該送他一份年金,數目相當於他當樂隊指揮的薪俸。」 「當然。」庭長太太說。 如果塞茜爾看中了那個小夥子,那就由她出面讓老音樂家接受他們賜給的這筆肮髒的小錢。 第二天,庭長想得到有關弗雷代利克·布魯訥先生擁有巨富的真憑實據,便到公證人府上去了。庭長夫人早已給貝爾迪埃打了招呼,他把他的新客戶,原先當笛手的銀行家施瓦布叫到了公證處。施瓦布聽說他朋友可以攀上這樣一門親事,簡直高興極了(大家都知道德國人非常重視社會地位!在德國,做太太,就得是將軍太太,參事太太,律師太太),對什麼條件都很通融,仿佛一個收藏家自以為讓做古董生意的上了當似的。 「首先,」塞茜爾的父親對施瓦布說,「我將在婚約上把瑪維爾的地產許給女兒,我希望女兒的婚嫁採取奩產制度。這樣,布魯訥先生要投資一百萬來擴充瑪維爾田產,構成一份奩產,保證我女兒和她的孩子們將來不至於受銀行不測風雲的左右。」 貝爾迪埃摸著下巴,暗自想道: 「他可真行,這個庭長先生!」 施瓦布讓人解釋清楚了何為奩產制度之後,立即為朋友應承了下來。這一條款恰正滿足了他對弗裡茨的希望,他一直希望能找到一種辦法,防止弗裡茨以後重新陷於貧困的境地。 「現在正好有價值一百二十萬法郎的農莊和草場要出手。」庭長說道。 「我們有法蘭西銀行一百萬的股票,作為我們銀行與法蘭西銀行交易的保證,這足夠了。」施瓦布說,「弗裡茨不願意超過二百萬的生意投資。庭長先生提出的要求,他會滿足的。」 庭長把這些消息告訴了家裡的兩位女人,她們聽了高興得簡直都快瘋了。從來沒有過這麼肥的魚心甘情願地往婚姻這張網裡鑽。 「那你就做定了布魯訥·德·瑪維爾太太了。」父親對女兒說,「我一定會替你丈夫爭取到這個姓,以後他還會獲得法國國籍。若我當上法國貴族院議員,他以後還可以繼承我的位置!」 庭長太太整整用了五天時間為她女兒做準備,見面那一天,她親自給塞茜爾穿衣,親手替塞茜爾打扮,處處是那麼用心,簡直像是「藍色艦隊』的司令親手裝備英國女王的遊船,供她乘船去德國訪問。 邦斯和施穆克那一邊,則收拾起收藏館,住房和家具來,他們又是掃地,又是抹灰塵,就像是水兵以巧手擦洗旗艦。木雕中不見一粒灰塵。所有銅器都熠熠閃亮。保護色粉畫的玻璃讓人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地觀賞到拉圖爾、格勒茲和利烏塔爾的作品,利烏塔爾是《巧克力女郎》的傑出作者,可惜他那幅奇跡般的傑作生命短暫。佛羅倫薩銅雕上那無法模仿的琺瑯光芒閃爍。彩繪玻璃呈現出細膩的色彩,絢麗奪目。在這場由兩位詩人一般的音樂家組織的的傑作音樂會上,一切都有著閃光的形式,將一個個音樂短句,投向你的心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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