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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我們倆當時處處小心。」勞拉說道。她沉思片刻,然後微微一笑。「關於厄斯金先生的事,你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我,」她說,「是不是?」

  看來我該說個瞎話,而我卻折衷了一下。「我不喜歡他。他討厭極了。」我說。

  「不過,瑞妮相信我。你說他如今在哪裡?」

  「厄斯金先生嗎?」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她打住話頭,又把頭扭向窗外。「你還留著你們的照片嗎?」

  「勞拉,我看你不該對他念念不忘,」我說道,「我看他不會再出現了。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你認為他已經死了嗎?」

  「他為什麼不會死呢?」我說,「我並不認為他已經死了。我只是認為他逃到天涯海角去了。」

  「反正他們還沒抓到他,否則我們早就聽到風聲了。報上肯定也會登的。」勞拉說道。她把舊練習本收起來,丟進她的紙袋裡。

  我們在阿維隆莊園逗留的時間比我預料的要長。我並不想待這麼長的時間;我覺得自己被團團包圍了,受到了監禁,行動不自由。

  在我們動身的前一天,我下樓去吃早飯。理查德不在,只有威妮弗蕾德在吃雞蛋。「你沒趕上盛大的下水儀式。」她說道。

  「什麼下水儀式?」

  她用手指指前方:一面是盧韋托河,另一面是若格斯河。我驚奇地看到勞拉在「水妖」號上;船正在往下游駛去。她坐在船頭,像一個安在船首的破浪神雕像。她的後背對著我們。理查德正在操縱舵輪,頭上戴著一頂難看的白色水手帽。

  「幸虧他們沒有沉下去。」威妮弗蕾德酸溜溜地說。

  「難道你不想去?」我說道。

  「不想,真的。」她說話的腔調怪怪的,我誤以為是出於嫉妒:好像理查德大事小事離開她都不行似的。

  我感到寬慰:也許勞拉現在心情會放鬆一點,也許她會冰釋前嫌。也許她會開始把理查德當人看,而不再把他看作是從石頭底下爬出來的什麼蟲子。我想,我的日子自然也會好過一點,家裡的氣氛也會輕鬆一些。

  然而,事情並非這麼簡單。說實在的,氣氛反而變得更僵了,但情況卻倒了過來:現在只要勞拉一進屋,理查德准會馬上離開。他倒反而怕她似的。

  「你對理查德說了些什麼?」當我們大家回到多倫多以後,一天晚上我問她。

  「你指的是什麼?」

  「那天你和他一起乘船,在『水妖』號上。」

  「我啥也沒對他說,」她答道,「我幹嘛要說?」

  「我哪裡知道。」

  「我什麼也沒對他說,」勞拉說,「因為我沒啥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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