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特伍德 > 別名格蕾絲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
§16 寄自加拿大西部金斯頓市低聯合街C·D·漢弗萊少校轉西蒙·喬丹醫生; 致美國馬薩諸塞州多爾切斯特愛德華·默基醫生。 1859年5月15日 我親愛的愛德華: 我在熬夜給你寫這封信。我們過去常在一起熬夜。這個該死的房子很冷,與我們在倫敦住的地方溫度一樣低。但很快就要很熱了,陰濕的瘴氣和夏季的疾病就要向我們襲來,我又該抱怨不休了。 謝謝你的來信,感謝信中的好消息。你向可愛的科尼利亞求婚了,她竟答應了你的請求!請饒恕你的老朋友並未因此感到吃驚,因為你對這事在來信中早有透露,讀信人無需太敏銳就能覺察出。請接受我最誠摯的祝賀。從我所聽說的關於拉瑟福德小姐的情況看來,你是個幸運的人。此時此刻我羡慕那些已找到愛的歸宿的人;或許我羡慕他們能有愛情。我常感到自己沒有愛情,而只有一塊心形狀的石頭,所以註定要像華茲華斯①所說的那樣「像片雲一樣孤獨地飄遊」。 ①Wordsworth(1770-1850),英國浪漫派詩人,于1843-1850年為桂冠詩人。 你訂婚的消息一定會使我親愛的母親大受鼓舞,更會使她為我的婚事操勞。毫無疑問,她會把你當作判斷正確的最佳榜樣來批評我,會把你當作根棍子,一有機會就用來打我。不過,她是對的。總有一天我必須排除種種顧慮,照《聖經》裡說的「多結果實,多子多孫」。我必須把自己的石頭心交給一位慈善的女士,她應該不介意我的心不是肉做的真心,也該有足夠的財產讓她照顧我的石頭心,因為眾所周知石頭做的心比真的心對生活的舒適更苛求。 儘管我有石頭心這個缺陷,我母親還是不停地為我的婚事操心。她正在大唱一位菲斯·卡特賴特小姐的讚歌,你應該記得幾年前來我們家時見過這位小姐。她去了趟波士頓,據說大有進步。可是在我看來,你一定也有同感,我親愛的愛德華(我們倆都在哈佛讀的大學),波士頓沒能改善過任何人。但是,從我母親大力誇獎這位少女道德上的美德這點看來,恐怕她其他方面的缺陷還沒得到改善。天啊,優秀而又純潔的菲斯絕不可能把你的玩世不恭的老朋友變成情人。 好了,就發這麼多牢騷了。我非常為你高興,我親愛的夥伴。如果你舉行婚禮時我就在附近,我會帶著世界上最好的祝願在婚禮上跳舞。 感謝你陶醉在幸福之中還詢問我在格蕾絲·馬克斯一案上的進展。我還沒什麼可報告的,但因為我所採取的方法產生的效果是漸進的,積累性的,我沒期望很快就得到結果。我的目的是要喚醒她頭腦中那沉睡的部分,探索她意識以外的領域,發現可能埋藏在那兒的記憶。我把她的頭腦當作一個上了鎖的盒子看待,我一定要找到打開那鎖的鑰匙。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必須承認我還沒有多大進展。 如果她真的瘋了,或者比現在表面上看到的更瘋一點,事情就好辦一些。可到目前為止,她所表現出的鎮定就連公爵夫人也要羡慕三分。我還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這樣有自製能力。除了我到這兒之前發生的那件事(很可惜我來得太晚了),她沒再犯病。她的聲音低而悅耳,比通常的僕人有教養。這無疑是她常在比自己社會地位高的人家幹活時所學來的,但她已幾乎沒有剛來時的那種北愛爾蘭口音了。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的,因為她當時還是個孩子,她已在這個大陸上度過了生命的一大半時間。 她「坐在墊子上,縫著一條細邊」①,像黃瓜一樣冷靜。她的嘴像女家庭教師那樣一本正經。我用胳膊肘支撐著自己坐在對面的桌子那兒,絞盡腦汁想法把她那牡蠣殼似的嘴打開。儘管她談話時似乎很坦率,但總能盡可能少地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東西。儘管我已弄清她小時候的家庭情況,以及遠涉大西洋移民來這裡的情況,但沒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不過是一般的貧窮、受苦之類的經歷。那些相信精神失常是遺傳的人可能會因她父親是個酒鬼,並可能是縱火犯這一事實而感到寬慰。可是,且不談那些與遺傳理論截然相反的理論,我也遠不能確認這些傾向一定是遺傳的。 ①引自英國兒歌。 至於我本人,要不是她的案子所具有的吸引力,我可能會因無聊而發瘋的。這裡幾乎沒有社交活動。除去杜邦醫生,沒人分享我的感情和興趣。杜邦醫生像我一樣,也是暫時在這兒,但他篤信那個蘇格蘭瘋子佈雷德的理論;他自己也是個怪人。這裡沒有娛樂生活,但我已決定問房東太太是否能在她的後院(那裡的地很可惜地荒著)開塊地,種點包菜什麼的,這只是為了消遣和鍛煉。可見我已無聊到什麼程度,我可是這輩子也沒碰過鐵鍬! 現在已過半夜,我必須到此擱筆,爬上我那冰冷而又孤獨的床。請接受我最好的思念和祝願。我相信你的生活一定會更成功,不會像我的生活這樣令人困惑。 你的老朋友, 西蒙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