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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寄自加拿大西部金斯頓市低聯合街C·D·漢弗萊少校轉西蒙·喬丹醫生;
  致美國馬薩諸塞州多爾切斯特愛德華·默基醫生。
  1859年5月1日

  我親愛的愛德華:

  很抱歉,我沒能到多爾切斯特去看你近況如何。你的診所已掛牌開業,整天忙著為當地人治病救災,可我卻像吉卜賽人一樣在歐洲到處轉,看看怎樣才能把魔鬼給趕走。悄悄跟你說一句,我還沒找到這其中的奧秘。但是,正像你所能猜到的,我從到達路密斯維爾到離開,所有時間都用在做準備工作上。下午總是無例外地與我母親在一起。但是等我下次回來,我們一定要安排見面,並為「舊時的友誼」喝一兩杯。我們要談談過去的冒險和眼下的前景。

  ①當時人們普遍認為《聖經》裡也有類似記載),精神病人(或瘋子)是魔鬼纏身。只有把魔鬼趕走,病人才能恢復理智。

  我過湖時一路上尚算順利,現已到達目的地。我還沒見到與我通信的人,或按實情說,我的雇主,維林格牧師,因為他去多倫多了。所以,我還處於期望的愉快之中。不過,他的信件已足以向我表明,他像很多牧師一樣,缺少機智,卻很急切地把我們都看作迷途的羔羊,而他則是我們的牧羊人。然而,多虧他,也多虧好心的賓斯旺格醫生(是他把我推薦給這位牧師的,並說我是大西洋西岸最能幫他忙的人——我才能獲得這樣一個好機會)。只是給的報酬不很高(衛理公會的教徒的節儉是有名的)。可是,利用這個絕好的機會,我希望能增長知識,進一步瞭解人腦及其功能。儘管對人腦及其活動的瞭解已大有進展,但這仍是個未知的領域。

  談到我的現狀,金斯頓不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城市。因為大約二十年前它被火災夷為平地,新城是匆忙重建的,毫無魅力。新的建築都是用石頭或磚頭造的,希望不再著火了。教養院本身的建築風格就像座希臘的廟,可這裡的人對這座建築非常自豪。不過,這裡崇拜哪個異教的上帝且待發現。

  我已在C·D·漢弗萊少校的住宅裡租了幾間房間住下來。這個住宅雖然不豪華,對我來說已很寬敞了。然而,我擔心我的房東是個嗜酒狂——我兩次碰見他,他都戴不上或脫不下手套,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要幹什麼。他用他的紅眼睛盯住我看,好像是在問我到底在他的房子裡幹什麼。我預見,他會成為我仍打算創建的私營精神病院的病人,不過我必須制止自己把每個新認識的人都看作今後可能付錢住我的醫院的人。值得注意的是,常有軍人在退休拿半薪之後變壞。好像是因為他們已習慣非常令人激動的事件和激烈的情感,所以非得在文職生活中再現當年的情景。但是,我已做好住宿方面的安排,不是與少校本人(即便是和他做了安排,他一定會記不起來的),而是與他長期受苦的夫人。

  除了早飯之外,我在附近的一個小客棧裡用餐。到目前為止,早飯比我們當年在倫敦上醫學院時吃的早飯還差。小客棧的飯每餐都燒焦,什麼飯菜加上些灰塵、油煙和昆蟲做的調料也比那裡的好。儘管這裡烹調技術糟糕至極,我還是待在這兒,我相信你會意識到我對科學事業的真心投入。

  談到社交方面,我得說這裡像其他地方一樣也有漂亮的姑娘,不過她們都穿著巴黎三年前或是紐約兩年前的時裝。雖然這個國家的現政府具有改革傾向,這個小城充滿了心懷不滿的保守黨人士和小地方的勢利眼。我猜想你那個笨拙的,穿戴隨便的,或者更確切地說,你那北方佬民主派的朋友會引起這裡派性頗強的居民的嫌疑。

  不過,我想是在維林格牧師的催促下,獄長對我特別照顧。他已安排讓格蕾絲·馬克斯每天下午由我支配幾個小時。她好像在獄長家是個不取報酬的女僕,不過不知在她看來這是優待還是苦行,這我還要弄清。但要弄清是不容易的,因為溫柔的格蕾絲在火中烤了十五年之後現在已經是個硬殼果,很難敲開。但是,除非被問的對象信任我,我所進行的詢問就是無效的。但從我對懲罰機構的瞭解來看,我猜想格蕾絲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很難相信任何人。

  我只有過一次機會觀察我所調查的對象,所以要談個人印象還為時過早。我只能說我充滿希望。並且,因為你很好心地表示出想瞭解我的進展的願望,我一定設法與你保持聯繫。在接到我下封信前,我親愛的愛德華,我將是,

  你的老朋友和舊時的同伴,

  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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