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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澤王的女兒(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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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早晨,屋頂上響著鸛鳥拍翅的聲音。頭天晚上有100多對這類的鳥兒在操練.後來又在這兒休息;現在它們起身飛到南方去。 「所有的男子,準備!」它們喊著。「妻子和孩子們也要準備!」 「我真覺得輕快!」年輕的鸛鳥們說。「我的腿裡發癢,好像肚皮裡裝滿了活青蛙似的。啊,飛到外國去多麼痛快啊!」 「你們必須成群結隊地飛行!」爸爸和媽媽說。「話不要講得太多,那會傷精神的!」 於是這些鸛鳥飛走了。。 在這同時,號角聲在荒地上響起來了,因為威金人和他的部下已經登岸了。他們滿載著戰利品,正向家裡走來,這些戰利品是從高盧人的領海上劫掠來的。那兒的人,像住在不列顛的人一樣,在恐怖中唱: 上帝啊,請把我們從野蠻的諾曼人⑤手中救出來! ⑤這是古代土著的北歐人,經常到法國和英國從事擄掠的活動。 啊,在沼澤地上威金人的堡寨中,生活是多麼活躍,多麼愉快啊!大桶的蜜酒搬到堂屋裡來了,火燒起來了,馬被斬了,這兒要熱鬧起來了。祭司把馬的熱血灑在奴隸們身上作為祭禮;火在熊熊地燒著,煙在屋頂下翻騰,煙灰從梁上落下來,不過這種情形他們早已經習慣了。許多客人到來了,他們得到許多貴重的禮物,他們之間的仇恨和惡意現在都忘掉了。他們痛快地喝酒,彼此把啃過的骨頭向對方臉上拋——這表示他們的高興。他們的歌手——他是一個樂師,也是一個武士——為他們唱了一首歌;因為他曾經和他們在一起,所以他們知道他唱的是什麼。在這首歌裡面,他們聽到他們的戰鬥事蹟和功勳。每一段歌的結尾都是同樣的疊句: 財富、敵友和生命都不能持久, 只有光榮的名字會永垂不朽。 他們擊著盾牌,或用刀子和骨頭敲著桌子。 威金人的妻子坐在寬廣的大廳裡的十字凳上。她穿著綢衣服,戴著金臂環和大顆的琥珀珠:這是她最華貴的打扮。那個歌手在他的歌中也提到了她,並且還唱出她帶給她富有的丈夫的那些貴重的嫁妝。她的丈夫在白天的光中看到了這個可愛的孩子的美貌,感到萬分地高興。這個小生物的狂野動作特別討他的歡心。他說,這個女孩子長大的時候,可能成為一個堂堂的女英雄,敢於和巨人作戰,當一隻熟練的手開玩笑地用快刀削掉她的眉毛的時候,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蜜酒桶已經空了,新的一桶又運進來了,因為這群人一喝就要喝個痛快,而且他們能喝。那時有這樣一句諺語:「家畜知道在什麼時候應該離開牧場,但是一個傻氣的人卻不知道他的胃能裝多少。」是的,他們知道,不過知和行卻是兩回事!他們也知道:「一個受歡迎的客人在人家坐久了,也會引起人家討厭的!」不過,他們仍然坐著不動,因為肉和蜜酒畢竟是好吃的東西!時間過得非常愉快!夜間,奴隸們睡在溫暖的灰裡,舔著在油脂裡浸過的手指。這是一個快樂的時代! 這一年,威金人又出征了,雖然晚秋的風暴已經開始在咆哮。他和他的武士們登上不列顛的海岸,照他的說法,這不過「只是過一次海」而已。他的妻子和那個女孩子留在家裡。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這位養母不久就會喜愛這只有溫柔的眼睛和發出歎息的青蛙,勝過喜愛在她身邊打著、鬧著的那個漂亮女孩子。 秋天潮濕的濃霧——能夠把樹葉咬掉的「無嘴獸」——已經籠罩在灌木林和荒地上了。人們所謂的「沒有羽毛的鳥兒」——雪花——在紛亂地飛舞。冬天很快地到來了。麻雀佔據了鸛鳥的窩;它們根據自己的看法,談論著那些離去了的主人。不過這對鸛鳥夫婦和它們的孩子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鸛鳥現在在埃及。那裡太陽照得很暖和,正如這兒的晴朗的夏天一樣。附近一帶的羅望子樹和阿拉伯膠木已經開滿了花。穆罕默德的新月在清真寺的回屋頂上閃耀著;在那細長的尖塔上坐著許多對鸛鳥夫婦——它們做了一番長途旅行,現在正在休息。整群的鳥兒,在莊嚴的圓柱上,在倒坍的清真寺的拱門上,在被遺忘了的紀念碑上,築了窩,這些窩一個接著一個地聯在一起。棗樹展開它的青枝綠葉,像一把陽傘。灰白色的金字塔,在遙遠的沙漠上的晴空中聳立著,像大塊的陰影。在這兒,鴕鳥知道怎樣運用它們的長腿,獅子睜著巨大而靈敏的眼睛,注視著半埋在沙裡的斯芬克斯大理石像,尼羅河的水位降低了;河床上全是青蛙——這景象,對鸛鳥的族人說來,是這國家裡最值得看的東西。年輕的鸛鳥們以為這不過是視覺的幻影,因為這一切是太可愛了。 「這兒的情形就是如此。在我們溫暖的國度裡,它永遠是這樣的!」鸛鳥媽媽說。小傢伙們的肚皮馬上就覺得癢起來。 「還有什麼別的東西可以看嗎?」它們問。「我們是不是還要飛向遙遠的內地去呢?」 「再也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可看了,」鸛鳥媽媽說。「這豐饒的地帶裡現在只有莽莽的森林。那裡面的樹木緊密地交織著,並且被多刺的爬藤連接在一起—一只有大象才能用粗笨的腳打開一條路。蛇對我們說來是太大了,而蜥蜴又太快了。假如你們要到沙漠裡去,有一點兒風吹來,你們的眼睛便會塞滿了沙子;可是風猛刮起來的時候,你們可能被卷到沙柱⑥中去的。唉,最好還是待在這兒吧!這兒有的是青蛙和蝗蟲!我要在這兒住下來;你們也將要在這兒住下來!」 ⑥沙柱是沙漠中被旋風卷起成柱子形狀的沙子。 於是它們就住下來了。爸爸媽媽坐在一個尖塔頂上的窩裡;休息了一會兒以後,它們就忙著理羽毛,在紅色的腿上磨嘴。 它們不時伸出頸項來,莊嚴地致敬禮,然後又把頭舉起來,露出高額角,展示美麗而柔滑的羽毛,射出聰明的光亮的棕色眼睛。年輕的女鸛鳥們在豐茂的蘆葦中高視闊步地走著,頑皮地瞧著別的年輕鸛鳥,交了一些朋友,每走三步就吞一隻青蛙,或者用嘴銜著一條小蛇前後擺動——它們認為這東西對於它們的身體有益,而且味道很美。 年輕的男鸛鳥們開始吵鬧起來,用翅膀互相打著,用嘴互相啄著,有時甚至啄得流出血來。年輕的男鸛鳥和女鸛鳥就這麼訂了婚。有時另一對也訂了婚。這就是它們生活的目的。於是它們就建築一個新的窩,又開始新的吵鬧,因為在熱帶的國度裡,人們的脾氣總是急躁的。不過這也很有趣,特別引起老年人的高興,因為自己的孩子所做的事情總是可愛的!這裡每天都有太陽光,每天都有許多東西吃。它們除了娛樂以外,什麼也不想。但是在它們埃及主人——它們這樣稱呼他——的宮殿裡,愉快的事情可就沒有了。 那位富有的、威嚴的主人躺在床榻上;在這四壁五光十色的大廳裡,他像一具木乃伊似的,僵直地伸展著四肢;看樣子,他像是躺在一朵鬱金香裡面一樣。他的家人和奴僕都站在他的周圍,因為他並沒有死,雖然人們不能肯定地說他是活著的。那朵產自北國沼澤地的,能治病的花兒,原是要由一個最愛他的女兒去采來送回家的;但是她永遠沒有送回來。他美麗的年輕女兒,穿著天鵝的羽衣,越過大海和陸地飛到那遙遠的北方去,以後永遠也沒有再回來。「她已經死了!」回來的那兩位天鵝姑娘報告說。她們編了一套完整的故事,內容是這樣的: 「我們三個人一起在空中高高地飛,一個獵人看到了我們,向我們射出話來。那箭射中了我們年輕的夥伴和朋友。她一邊唱著告別之歌,一邊就慢慢地落下來了。她作為一只要死的天鵝,落到樹林中的湖裡去了。我們把地埋葬在湖岸旁的一株芬芳的、低垂的赤楊樹下。但是我們報了仇。燕子在那獵人的草屋頂下築了一個窩;我們就在這燕子的翅膀下綁上了一把火。房子燒起來了;那個獵人就在房子裡燒死了。火光照到湖上,一直照到那株低垂的赤楊——她在赤楊樹根旁的泥土底下安息。她永遠也不能再回到埃及來了!」 這兩個人於是就哭起來。當鸛鳥爸爸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它的嘴就響起來,弄得很遠都可以聽得見。 「全是捏造的謊話!」它說。「我真想把我的嘴啄進她們的胸口裡去!」 「可能會把你的嘴啄斷了!」鸛鳥媽媽說。「那時你的一副尊容才好看呢!你先想想自己和家庭吧!別的事情你都不用管!」 「不過明天早晨我要到那個圓屋頂上坐下來。學者和聰明人將要在那裡集會,研究病人的情況:可能他們的結論比較更能接近真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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