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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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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到了那裡夏末,有關動物莊園裡種種事件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半個國家。每一天,斯諾鮑和拿破崙都要放出一群鴿子。鴿子的任務是混入附近莊園的動物中,告訴他們起義的史實,教他們唱「英格蘭獸」。 這個時期,瓊斯先生把大部分時間都在泡在威靈頓雷德蘭的酒吧間了。他心懷著被區區畜牲攆出家園的痛苦,每逢有人願意聽,他就訴說一通他的冤屈。別的莊園主基本上同情他,但起初沒有給他太多幫助。他們都在心裡暗暗尋思,看是否能多少從瓊斯的不幸中給自己撈到什麼好處。幸而,與動物莊園毗鄰的兩個莊園關係一直很差。一個叫作福克斯伍德莊園,面積不小,卻照管得很差。廣闊的田地裡盡是荒蕪的牧場和丟人現眼的樹籬。莊園主皮爾金頓先生是一位隨和的鄉紳,隨著季節不同,他不是釣魚消閒,就是去打獵度日。另一個叫作平徹菲爾德莊園,小一點,但照料得不錯。它的主人是弗雷德裡克先生,一個精明的硬漢子,卻總是牽扯在官司中,落了個好斤斤計較的名聲。這兩個人向來不和,誰也不買誰的帳,即使事關他們的共同利益,他們也是如此。 話雖如此,可是這一次,他們倆都被動物莊園的造反行動徹底嚇壞了,急不可待地要對他們自己莊園裡的動物封鎖這方面的消息。開始的時候,他們對動物們自己管理莊園的想法故作嘲笑與蔑視。他們說,整個事態兩周內就會結束。他們散佈說,曼納莊園(他們堅持稱之為曼納莊園,而不能容忍動物莊園這個名字)的畜牲總是在他們自己之間打鬥,而且快要餓死了。過一段時間,那裡的動物顯然並沒有餓死,弗雷德裡克和皮爾金頓就改了腔調,開始說什麼動物莊園如今邪惡猖獗。他們說,傳說那裡的動物同類相食,互相用燒得通紅的馬蹄鐵拷打折磨,還共同霸佔他們中的雌性動物。弗雷德裡克和皮爾金頓說,正是在這一點上,造反是悖于天理的。 然而,誰也沒有完全聽信這些說法。有這樣一座奇妙的莊園,在那兒人被攆走,動物們掌管自己的事務,這個小道消息繼續以各種形式流傳著。整個那一年,在全國範圍內造反之波此起彼伏:一向溫順的公牛突然變野了,羊毀壞了樹籬,糟踏了苜蓿,母牛蹄翻了奶桶,獵馬不肯越過圍欄而把背上的騎手甩到了另一邊。更有甚者,「英格蘭獸」的曲子甚至還有歌詞已經無處不知,它以驚異的速度流傳著。儘管人們故意裝作不屑一顧,認為它滑稽可笑,但是,當他們聽到了這支歌,便怒不可遏。他們說,他們簡直弄不明白,怎麼就連畜牲們也竟能唱這樣無恥的下流小調。那些因為唱這支歌而被逮住的動物,當場就會被責以鞭笞。可這支歌還是壓抑不住的,烏鴉在樹籬上囀鳴著唱它,鴿子在榆樹上咕咕著唱它,歌聲滲進鐵匠鋪的喧聲,滲進教堂的鐘聲,它預示著人所面臨的厄運,因而,他們聽到這些便暗自發抖。 十月初,玉米收割完畢並且堆放好了,其中有些已經脫了粒。有一天,一群鴿子從空中急速飛回,興高采烈地落在動物莊園的院子裡。原來瓊斯和他的所有夥計們,以及另外六個來自福克斯伍德莊園和平徹菲爾德莊園的人,已經進了五柵門,正沿著莊園的車道向這走來。除了一馬當先的瓊斯先生手裡握著一支槍外,他們全都帶著棍棒。顯然,他們企圖奪回這座莊園。 這是早就預料到了的,所有相應的準備工作也已經就緒。斯諾鮑負責這次防禦戰。他曾在莊主院的屋子裡找到一本談論儒略·凱撒征戰的舊書,並且鑽研過。此時,他迅速下令,不出兩分鐘,動物們已經各就各位。 當這夥人接近莊園的窩棚時,斯諾鮑發動第一次攻擊,所有的鴿子,大概有三十五隻左右,在這夥人頭上盤旋,從半空中向他們一齊拉屎。趁著他們應付鴿子的「空襲」,早已藏在樹籬後的一群鵝沖了出來,使勁地啄他們的腿肚子。而這還只是些小打小鬧的計策,只不過製造點小混亂罷了。這幫人用棍棒毫不費力就把鵝趕跑了。斯諾鮑接著發動第二次攻擊,穆麗爾、本傑明和所有的羊,隨著打頭的斯諾鮑沖向前去,從各個方向對這夥人又戳又抵,而本傑明則回頭用他的小蹄子對他們尥起蹶子來。可是,對動物們來說,這幫拎著棍棒、靴子上又帶著釘子的人還是太厲害了。突然,從斯諾鮑那裡發出一聲尖叫,這是退兵的信號,所有的動物轉身從門口退回院子內。 那些人發出得意的呼叫,正象他們所想像的那樣,他們看到仇敵們潰不成軍,於是就毫無秩序的追擊著。這正是斯諾鮑所期望的。等他們完全進入院子後,三匹馬,三頭牛以及其餘埋伏在牛棚裡的豬,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切斷了他們的退路。這時,斯諾鮑發出了進攻的信號,他自己徑直向瓊斯沖出,瓊斯看見他沖過來,舉起槍就開了火,彈粒擦過斯諾鮑背部,刻下了一道血痕,一隻羊中彈傷亡。當時遲,那時快,斯諾鮑憑他那兩百多磅體重猛地撲向瓊斯的腿,瓊斯一下子被推到糞堆上,槍也從手中甩了出去。而最為驚心動魄的情景還在鮑克瑟那兒,他就像一匹沒有閹割的種馬,竟靠後腿直立起來,用他那巨大的釘著鐵掌的蹄子猛打一氣,第一下就擊中了一個福克斯伍德莊園的馬夫的腦殼,打得他倒在泥坑裡斷了氣。看到這個情形,幾個人扔掉棍子就要跑。他們被驚恐籠罩著,接著,就在所有動物的追逐下繞著院子到處亂跑。他們不是被抵,就是被踢;不是被咬,就是被踩。莊園裡的動物無不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向他們復仇。就連那只貓也突然從房頂跳到一個放牛人的肩上,用爪子掐進他的脖子裡,疼得他大喊大叫。趁著門口沒有擋道的機會,這夥人喜出望外,奪路沖出院子,迅速逃到大路上。一路上又有鵝在啄著他們的腿肚子,噓噓的轟趕他們。就這樣,他們這次侵襲,在五分鐘之內,又從進來的路上灰溜溜地敗逃了。 除了一個人之外,這幫人全都跑了。回到院子裡,鮑克瑟用蹄子扒拉一下那個臉朝下趴在地上的馬夫,試圖把它翻過來,這傢伙一動也不動。 「他死了」,鮑克瑟難過地說,「我本不想這樣幹,我忘了我還釘著鐵掌呢,誰相信我這是無意的呢?」 「不要多愁善感,同志!」傷口還在滴滴答答流血的斯諾鮑大聲說到。「打仗就是打仗,只有死人才是好人。」 「我不想殺生,即使對人也不」,鮑克瑟重複道,兩眼還含著淚花。 不知是誰大聲喊道:「莫麗哪兒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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