慳吝人第二幕第四場

第二幕第四場

　　[出場人物：拉弗萊什，弗勞辛。]

　　拉弗萊什：（獨白）這事可真古怪。他一定在別的地方安置了一個很大的堆東西的倉庫；因為清單上的東西，我們一件也沒看見過。

　　弗勞辛：喂！是你啊，我可憐的拉弗萊什！怎麼會在這兒碰見你呀？

　　拉弗萊什：啊！啊！是你呀！弗勞辛。你上這兒幹什麼來啦？

　　弗勞辛：還不是我到處幹的那些事嗎！替別人管點閒事，給人跑跑腿幫個忙，盡可能地利用我那點小聰明。你知道在這個社會裡必須仗著機靈才能有飯吃，並且上帝對我這樣的人什麼也沒有給，只給了我那耍手段玩花樣的本事。

　　拉弗萊什：你跟這家主人有什麼事要碰頭嗎？

　　弗勞辛：是的，我正替他辦點兒事，我希望得到一點報酬哩。

　　拉弗萊什：從他手裡嗎？唉！說真的，你要是能從他這兒得到點兒好處，那就太有本事了；我告訴你，這兒的錢可是不容易掙的。

　　弗勞辛：在某些事裡給人幫忙是特別能感動人的。

　　拉弗萊什：請原諒，你是不知道阿巴貢老爺的為人。阿巴貢老爺是所有的人當中最沒有人味兒的，是所有凡胎中心最硬、手最緊的。不管替他賣多大氣力，沒有一樣能讓他感激得把手鬆開來給錢的。口頭上的誇獎、尊敬和禮貌，乃至交情友誼，你要多少都可以給你；可是提起錢，乾脆休想。就是他說的客氣話和表示好意的語言，也是世界上最乾巴、最生硬的；他最討厭的字眼就是「給」，以致他從來不說「我給你」，而是說「我借給你一個早安」。

　　弗勞辛：天啊！我懂得怎樣擠出他們的奶來。我有個秘訣能讓他們見了我就心軟，能觸到他們心裡的癢處，能找到他們最容易受感動的地方。

　　拉弗萊什：到了這兒全白搭。我敢跟你打賭，關於錢，你絕不能打動我們所談的這個人。在這上頭他簡直是土耳其人①，他那種土耳其作風，任何人都拿他沒有辦法；儘管你餓得要死，他的心是不會軟下來的。一句話，他愛錢遠勝於愛名聲、榮譽和道德，他看見一個跟他要錢的人，馬上會難受得抽筋。跟他要錢就等於要了他的命，等於在他心上捅了一刀，等於剜掉他的五臟；並且如果……唷，他回來了，我走開吧。

　　①土耳其人在當時被認為是兇狠無情、極端吝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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