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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發動機一聲吼叫,小艇微微震盪起來。

  甲板上,史密斯站在船頭。他在船艙裡已度過了一天一夜,此刻正享受著清新的空氣,連飛濺在臉上的水沫子也使他感到高興。

  快艇出了港以後,「苗條」走到他身邊。

  「我們這又出航了。」「苗條」說。

  「我早就知道要拉鈴的。」史密斯說,「為什麼?你知道嗎?」

  「請指教。」

  「當時我手裡拿著一張『A』①和一張『老K』。莊家的牌是21點。」

  ①「A」(ace)有空軍王牌駕駛員的意思,這裡指出發。

  沃納·希爾少校看看表:「30分鐘了。」

  沃爾少校點點頭,問道:「天氣怎麼樣?」

  「風暴已停,」希爾回答得很勉強,他本不想把這個情況向別人透露。

  「那我們應該浮出水面。」

  「你的人如果在島上,他會給我們發信號。」

  「艦長,靠『如果』贏不了戰爭。」沃爾說,「我堅決要求,立刻浮出水面。」

  德國潛艇停在船塢那兒,這時沃爾的上司和希爾的上司正在激烈地爭吵。沃爾的上司贏了。希爾雖然是潛艇的艦長,卻被明確告知,下一次除非有令人信服的理由,否則就不能否定沃爾少校的嚴正要求。

  「6點,準時浮出水面。」他說。

  沃爾再次點點頭,目光就轉向了別處。

  第三十七章

  玻璃嘩啦一聲碎了,接著就聽到像燃燒彈在爆炸:

  轟隆隆……

  露西放下了麥克風。樓下出什麼事了。她提起一支槍,趕忙往樓下跑。

  起居室著了火,只見地板上一隻破罐子裡在冒火。亨利用汽車上的汽油做成了類似炸彈的東西,湯姆的地毯絨毛本來就磨光了,那火舌已越過底板舔到了三件古老的家具質地疏鬆的表面。火燒著了一個羽毛墊子,正在向天花板上躥。

  露西抬起墊子,從破碎的窗戶向外扔,還燒傷了手。她把外衣脫下來,鋪在地毯上,用腳踏著來撲火,然後又拾起來順手搭在繡花的靠椅上。

  又聽到玻璃嘩啦一聲響。

  響聲來自樓上。

  露西一聲尖叫:「小喬!」

  她丟下了外衣,趕忙沖上樓,進了前面的臥室。

  費伯正坐在床上,把小喬抱在膝上。孩子已經醒了,在舔著拇指,睜著大眼睛,正如每天早上一樣。費伯撫摩著孩子蓬鬆的頭髮。

  「露西,把槍放到床上吧。」

  她雙肩松了下來,按他說的做了,木然地說:「你翻了牆,從窗子鑽進屋的。」

  費伯放下小喬。「到媽媽那兒去吧。」

  小喬跑過來,她抱起了他。

  費伯把兩支槍都收拾好,往發報機那兒走。他的右手夾在左腋下,外衣上露出大片的血漬。他坐了下來,說道:「你傷了我。」然後,他就把精力集中在發報機上。

  發報機裡突然傳來了人聲:「『風暴島』,請說話。」

  費伯拿起麥克風:「喂!」

  「請稍等。」

  稍停片刻以後,出現了另一個聲音。露西聽出來就是倫敦那人,他曾要她毀掉發報機。他會對她感到失望了。只聽他在說:「喂,我是戈德利曼。能聽到我說話嗎?請回話。」

  費伯回答:「聽到,教授,我聽到你在說話。最近可見到什麼漂亮的大教堂?」

  「什麼?你是——」

  「是我呀,」費伯笑著說,「你好哇。」話音一落,那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就好像演戲收了場一樣。然後他動作熟練地調撥著發報機的頻率。

  露西轉身離開了房問。一切都完了。她無精打采地下了樓,走進廚房。現在她無事可幹,只等他來把她殺死。她跑不了——他顯然明白她已精疲力竭。

  她看看窗外,風暴已經停息。狂風呼嘯變成了和風勁吹。雨也停了,東邊天很亮,這將是陽光普照的一天。大海呢——

  她眉頭一皺,又認真看看。

  呀,不好,海上有一艘潛艇。

  把發報機毀掉——這是那人說的。

  昨天晚上,亨利咒駡時用的是外國語……他還說過:「我這麼做是為了我的祖國。」

  另外,他處於昏迷狀態時,還說過什麼:在加來那裡等待的是一支影子部隊……

  把發報機毀掉。

  一個人待在漁船上,帶一筒膠捲底片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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