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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還是個孩子喲。喝酒嗎?他喝起酒來真是少見。花在酒上面的錢實在太多,喝得連結婚也結不起——事情到了這麼個結局,不結婚倒也好。」

  「我看,失去親人的真是大有人在。」

  「要是你一個人閑著,星期天就到我們那兒去吃飯。」

  「謝謝。我現在連星期天也不得空。」

  哈裡斯點點頭,說:「是啊。反正想去你就隨時去。」

  一位刑偵人員從門口探頭進來,對哈裡斯說:「現在把那些證據收起來可以嗎,長官?」

  哈裡斯把目光轉向布洛格斯。

  「我的事兒結束了。」布洛格斯說。

  「行,夥計,動手吧。」哈裡斯告訴那位刑偵人員。

  布洛格斯說:「假設他擺脫跟蹤以後,聯繫上了那個潛伏間諜,並已為他到這兒來做了安排。潛伏的間諜可能懷疑這是個陷阱——這個假設如果能夠成立,那麼他為什麼越窗而入、為什麼撬鎖就可以得到解釋。」

  「這表明那個傢伙詭計多端。」哈裡斯說。

  「可能正因為如此,我們根本就抓不到他。但不管怎麼說,反正他是進了布朗迪的房間,把他叫醒。他後來弄明白了,並沒有什麼陷阱,對不對?」

  「正是。」

  「那麼,他為什麼又要把布朗迪幹掉呢?」

  「可能他們發生了爭吵。」

  「但並沒有留下搏鬥的跡象。」

  哈裡斯眉頭緊皺,對著空杯子發愣。他說:「或許他意識到:布朗迪當時正受到監視,擔心那小子被我們逮捕以後會洩露真相。」

  布洛格斯說:「這又表明那傢伙很殘忍。」

  「我們之所以根本途不住他,這或許也是一個原因。」

  「快進來,坐下吧。MI6那兒剛剛打電話過來,說卡納裡斯已被撤職。」

  布洛格斯進來就坐下了。他問:「這樣的消息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大壞事。」戈德利曼說。「現在可能是最糟糕的時刻,偏偏發生了這樣的事。」

  「能向我說明原委嗎?」

  戈德利曼緊緊盯著對方,接著說:「我以為你有必要瞭解。我們目前有40個雙重間諜在向漢堡播送假情報,說盟軍計劃在法國登陸。」

  布洛格斯吹了聲日哨,說道:「我不曾想到過有那麼多雙重間諜。我以為,雙重間諜說我們打算在瑟堡登陸,而真正的登陸地點是加來;或者情況相反。」

  「是那麼回事。這些細節問題,我顯然不必要知道。他們也的確沒有對我說過。但是整個情況非常危急。我們瞭解卡納裡斯;我們也知道他受了我們的蒙蔽;我們認為,還可以繼續蒙蔽他。而一個上任的新官對於前任的特工人員可能不再信任。還有——我們已經有了他們那邊的一些變節分子,如果這些人的變節並沒有被暴露,他們就能把德國派往這邊的間諜洩露給我們。這也就是德國人對我們的雙重間諜產生疑慮的另一個原因。」

  「再者,還有一種洩漏的可能性。實際上,知道這種欺騙手法的大有人在。愛爾蘭、加拿大和錫蘭那裡都有雙重間諜。在中東那兒,我們就碰到過這種欺騙。」

  「去年,我們把一個叫埃立克·卡爾的德國人遣送回國,這是個嚴重錯誤。後來我們獲悉,他是德國反間諜機關的特工——是個貨真價實的特工——在被拘留在曼島的那個時期,他可能知道兩個雙重間諜,即馬特和傑夫,而且還有可能瞭解第三個,叫泰特。」

  「我們現在如履薄冰。在英國如果有個很出色的德國間諜知道『堅忍』——就是我們蒙蔽計劃的代號,我們的整個戰略部署就會有危卵之急。無庸諱言,在這場該死的戰爭中,我們就會慘敗。」

  布洛格斯差點要笑出來,因為他想到了有一個時期,戈德利曼教授根本就不懂得這些字眼的含義。

  教授接著說:「20人委員會已明確表示,希望我們能確保英國領土上沒有出色的德國間諜。」

  「在上星期我們還可以這麼說。」布洛格斯說。

  「那麼現在,我們知道至少有一個。」

  「我們抓到手又讓他溜了。」

  「因此我們要重新抓到手。」

  「我心中無數。」布洛格斯心情憂鬱地說,「那人在我們境內什麼地方活動,我們不知道;他的外貌特徵,我們一點情況都不知道。他很狡黠,在發報時,我們用三角測量術也發現不了他位於何方——如果能測出他的方位,我們早就逮住了他。我們甚至還不知道他的代號。從哪兒著手才能抓到他?」

  「還有一些沒有解決的案子,從那兒想點辦法。」戈德利曼說,「你看,一個間諜勢必要犯法。他要偽造文件、要盜竊石油和武器彈藥、要逃避檢查、要偷入禁區、要拍攝照片,誰識破了他,他就幹掉誰。因此,間諜只要在活動,無論活動時間長短,警方一定會發現他們犯罪的跡象。我們把戰爭以來沒有破獲的案於的檔案找一找,就一定能找到一些線索。」

  「案子大部分都沒有破獲,難道你不知道?」布洛格斯懷疑地說,「那些檔案要堆滿艾伯特大廳。」

  戈德利曼無可奈何地說:「那麼我們把範圍縮小在倫敦,從暗殺的案子著手。」

  查閱檔案的頭一天,他們就找到了想要找的檔案。是戈德利曼在偶然間發現的,一開始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份檔案的重要價值。

  這是一份暗殺案的檔案,地點在海格特,時間是1940年,被殺的是一個叫尤納·加登太太的女人。她的喉管被割,雖然沒有遭到強姦,但受到了性騷擾。人們在她房客的臥室發現了她的屍體,她的血液裡含有相當多的酒精成分。當時的情況比較明顯:她和那位房客幽會,房客提出了她不肯答應的要求,兩人便爭執不下。兇手殺了她,壓抑了自己的性欲。警方一直沒有找到那個房客。

  戈德利曼當時正要把這份檔案扔向一邊,因為間諜不會捲入強姦一類的糾紛之中。但是他一向注重細節,對每一個字都認真過目,因此他發現:不幸的加登太太背部受了傷,喉管上也受了致命的傷,兩處都是匕首所致。

  他們倆在老警察廳的檔案室裡,面對面坐在一張木桌旁。戈德利曼把檔案扔給對方,說道:「我認為線索就在這兒。」

  布洛格斯很快看完了檔案,說道:「是那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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