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抓間諜者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巧得很,那時我也經常看見阿姆斯特朗。我最近正在複查美國的「維諾納」,其中有一個尚未查明的匿名者使我特別感興趣。在通訊中這個匿名者叫「19號間諜」。「19號間諜」顯然是個非常重要的蘇聯間諜。他連續不斷地向對方傳遞了戰時丘吉爾和羅斯福在一九四三年六月三叉前會談中的談話細節。

  美國人猜測19號間諜是前捷克斯洛伐克總統埃德瓦特·貝奈斯。他作為蘇聯的傀儡做了一輩子間諜,所得到的報酬就是在一九四八年被不光彩地趕下了台。貝奈斯參加過三叉朝會談,而且被公認為是向蘇聯人傳送情報的人。儘管如此,我還是查看了電文本身,我開始懷疑這種解釋。19號間諜所報告的談話很明顯是丘吉爾和羅斯福之間的非正式談話,內容是關於第二戰場的計劃,特別是關於海軍和航行部署。令我吃驚的是,貝奈斯是不可能得到准許去參加這些討論的,因為捷克斯洛伐克根本沒有艦船,捷克是一個內陸國家。

  我開始懷疑19號間諜可能是更加接近英國的什麼人。第一步就是尋找英國所保存的有關三叉朝會談的丘吉爾和羅斯福會晤的記錄,看看是否能從中找到一份19號間諜所提及的那次會晤的記錄,如有可能,找出一份參加會晤的所有人員的名單。

  尋找幽靈般的三叉朝會談討論記錄,是我工作生涯中最稀奇古怪的經歷。維克托安排我去見羅伯特·阿姆斯特朗。他非常願意幫忙。他是一個平步青雲的官場人物,已經可以看出他即將升任內閣大臣。由於他需要情報社團支持他獲得這一職位,所以他急於同我拉關係。他像一個孩子,立即把所有的精力投入了在唐寧街十號尋找記錄的工作中去了。但過了好幾個星期,我們卻一無所獲。

  阿姆斯特朗建議我去拜訪丘吉爾的前總參謀長伊斯梅勳爵和前任私人秘書約翰·科爾維爾爵士。他倆都記得三叉朝會談,但卻沒參加過這些專門討論。我又去拜訪了瑪麗·丘吉爾,她也沒有記錄。最後,阿姆斯特朗又安排我去會見丘吉爾的歷史學家馬丁·吉爾伯特。丘吉爾任首相時,每天有一位私人秘書保管他的約會記錄,吉爾伯特保存了所有這些記錄的匯總本。也許在這裡能找到一次記錄。我把有關的日期告訴了吉爾伯特。他便查閱了整個日記索引。

  「天哪,」他說,「那天的日記是空白的!」

  搜查19號間諜的工作就這樣擱淺了,一直遺留到現在。

  正當我搜查19號間諜的時候,人們就弗·瓊斯的繼承人問題爭吵不休。於是我向維克托建議,由我而不是由他去探聽羅伯特·阿姆斯特朗的意見。保持維克托的中立位置是很重要的,沒有人能責怪我在繼位問題上的黨派偏見。在我再次拜訪唐寧街十號的時候,我曾向他暗示過軍情五處內部有一些恐懼,可他微微一笑。

  「局勢對你不利,」他說,「我想這個問題不值得再提了。」

  我告訴他,如果明智的人企圖任命沃德爾,那他們就錯了。

  「我們不是文職官員,」我對他說,「沃德爾沒有能力幹這個工作……他太教條太死板了。」

  阿姆斯特朗除了告訴我一些我已經知道的情況以外,例如常務大臣都是堅決支持沃德爾的,幾乎沒有向我透露什麼。

  「他們只想犒賞他一下,他們就不能在其它部為他找一個高職位?」我苦苦地說。

  阿姆斯特朗哈哈大笑起來。

  「啊,不,彼得,我們沒有那麼精明!」

  過了幾個星期,我又見到了維克托。他已經在陽光燦爛的契克斯同希思談過話了。他告訴希思軍情五處內部強烈反對任命一個外面的人做局長。希思表示同情,但他說要反對文官事務委員會的提議必須得有充足的理由。最後,維克托終於設法說服他同這兩名候選人進行面談。

  這是一個重大突破。我們完全相信漢利那富有魅力的性格將會給希思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沃德爾的膽怯肯定會引起希思的反感。漢利聽到消息後立刻改變了態度。他看出事情正在向有利於他的方向發展。他走到我的辦公室,相當自負地對我說,他第二天就去見首相。

  「不需要彙報了,非常感謝你。」

  我想任命很快就會宣佈,但幾天以後,我們什麼消息也沒聽到。白廳的每個角落都有人在打聽有關情況。每次我去內政部時,總要核實一下最新的情況。除了聽到不斷重複的老調:「菲利普·艾倫不管怎樣也不會任命漢利。」其它什麼消息也沒有。

  週末我和妻子到威爾士多爾格勞為我們最近在康沃爾買的一個農莊購買一些母牛,買農莊的目的是為了安排我們退休以後的生活。自從霍利斯受審和我離開D 處三科以後,我就計劃著要回到務農這一行去。我為自己規劃了前途,一個痛苦較少的前途:我將遠遠離開軍情五處那些充滿嘰喳聲的走廊和堆積如山的文件。拍賣者用難懂的威爾士土話高聲叫賣,這時我已忘記了白廳的事。皮鞭下,公牛和母羊在擁擠不堪的小圈子裡進進出出,它們的主人又叫又喊又吹口哨忙著照應這些牲口。

  突然我從擴音器裡聽到一個聲音。

  「從倫敦來的賴特先生請到辦公室接電話,……」

  我從擁擠不堪的臺階上擠出來,走過成百個擠成一團的威爾士農民,他們個個伸長脖子向圈子裡張望。最後我來到了一個小小的辦公室,拿起了電話。是維克托打來的。

  「你知道這幫傢伙幹了些什麼?」他吼道。

  「你在說什麼,維克托?」

  「他們換馬了。他們要任命一個叫格雷厄姆·哈裡森的傢伙。你知道這個人嗎?」

  「他們永遠也不會接受的,」我嚷道,「這個人是伯吉斯和麥克萊恩的朋友。」

  我突然記起了我所處的環境。但我不必擔心。拍賣者的辦事員在繼續算帳,沒注意我的談話。我告訴維克托我一回到倫敦就到他那兒去。

  弗蘭西斯·格雷厄姆·哈裡森也是內政部的一名副大臣。雖然沒有人暗示過他是間諜,但他卻是蓋伊·伯吉斯的密友,而且曾在牛津與珍妮弗·哈特和阿瑟·溫等人合住在一起。任命與這些人有關係的人,用弗·瓊斯的一個短語來形容,是荒唐可笑的事。我告訴維克托,安全局裡的人是永遠不會接受他的。

  第二個星期初,維克托又來了個電話。

  「明天就要宣佈了,」他說,「我想你一定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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