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抓間諜者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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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和我同樣狂躁不安。D 處一科的許多工作人員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他忿恨調走這些人,特別是在反蘇聯間謀的活動達到最高潮這樣的緊要關頭。阿瑟沖進卡明的辦公室,聲稱卡明本應該阻止這種調動。爭吵聲一直傳到了走廊裡,數月來被抑制的積怨一下子傾瀉出來。卡明指責阿瑟淩駕於D 處頭上橫行霸道,是一種明目張膽的潛越。阿瑟這方面也毫不隱諱他的觀點,他認為D 處目前的工作簡直搞得一團糟。爭論的焦點不可避免地集中到最近的米切爾案件上。卡明指責阿瑟對此案想入非非,而照他看來,這已完全是個結案,並且此案還進一步給我們的情報機構的士氣造成巨大的損害。阿瑟則反駁說,就他所知,此案非但不可了結,甚至還有相當漫長的路要走。卡明把這次爭吵向霍利斯作了彙報。霍利斯立即要求寫一份有關此事的詳盡報告。第二天卡明把他打算呈交給霍利斯的這份報告的草稿送給阿瑟。 阿瑟對他所讀到的報告大吃一驚。卡明的報告對多伊恩·迪特馬斯調離行動分析計劃會給中央情報局即將來訪造成什麼影響根本不提。報告對阿瑟進行了露骨的攻擊,並最終聲稱,阿瑟對軍情五處內部間諜的識別存有隱秘的懷疑,而又不願意把他的懷疑告訴他的處長。 阿瑟現在已經到了和卡明公開決裂的地步了。 「一派胡言!」他在卡明的報告頁邊到處亂塗,在把它送回處裡之前幾乎改動了報告的每一行。卡明意識到這對他來說正是一個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機會。他馬上把報告原封不動地送給了霍利斯,霍利斯立即責令阿瑟停職二周以整頓紀律。 我陷入了絕望的境地:有二十位中央情報局的技術人員隨時可能到達,指望同哈爾·多伊恩·迪特馬斯、阿瑟·馬丁和我舉行重要的談判,但現狀卻是談判桌上軍情五處這一邊只有我一個人。我私下去見霍利斯,儘量不帶怨恨地說明問題的性質。我提醒霍利斯,和中央情報局的合作是以他的名義進行的。於是他同意調回多伊恩·迪特馬斯,讓他再幹一年。 「但是阿瑟怎麼辦?」我問道,希望霍利斯在這個問題上也能改變他的主意。 「我不打算討論這件事情。」他反駁道。 「那布倫特怎麼辦?」我懇求說,「我們剛剛有所突破,可不能把他晾在一邊不管……」 「現在正該讓阿瑟弄清他還不是局長,」霍利斯嚴厲地說,「當他坐上這把交椅時,他再去作決定好了。到那時之前,還是我說了算。」 在阿瑟回來後,我們著手認真地盤問各種細節,系統地識別每一個指使布倫特的人及他們的招募活動,對他交給俄國人的每一項情報進行核實。阿瑟定期會見布倫特,根據D 處三科和伊夫琳提供的詳盡的研究提綱來對他盤問。每一次審訊都錄了音,並由D 處三科進行整理,以便檢查出模糊和訛誤的地方及需要進一步提問的要點。 布倫特很快就說出了他的間諜同夥利奧·朗和約翰·凱恩克羅斯。利奧·朗是前英國軍事情報機構的官員。約翰·凱恩克羅斯在一九四0 年曾服務於英國財政部,後來進入了設立在布來切雷的政府密碼和暗號學校,在那兒接觸過「英尼格馬信號」材料,爾後在一九四四年成為軍情六處的官員。阿瑟告訴朗,假如他和軍情五處合作,則很可能免於起訴,因此朗馬上就供認了。凱恩克羅斯在羅馬接受阿瑟的拜訪後,也這樣做了。 但是,在提供了最初的線索之後,布倫特就再也不講什麼了。他坐著,聽著阿瑟的提問,在能做的地方提供點幫助,但是並沒有像我們所期望的那樣提供大量的細節。阿瑟和我決定一起來對付他。根據事先的安排,我被介紹是分析布倫特供詞的官員,然後我來唱紅臉,阿瑟來唱白臉,由我告訴布倫特我對他的供詞的真實性非常懷疑。這是一種老式的審訊把戲,但在以前還確曾起過作用。還有一個進一步的新花樣:我們把會見安排在莫裡斯·奧德費爾德的公寓裡,它在威斯敏斯特區開克斯頓街錢德斯大院內。公寓裡暗放著一個錄音系統。通常,在布倫特和阿瑟會面時,阿瑟用手提錄音機公開地把談話內容錄下來。我們決定當我去見布倫特時,我們把那個看得見的錄音機關掉,以增加他的安全感。霍利斯極力反對這個計劃。從一開始他就指示不能對布倫特施加任何壓力,以免他叛逃。但我們設法說服他,在這種情況下,冒點風險是值得的。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我們會見了布倫特。他高高的個子,極其消瘦,穿著一套花呢西裝,打了一個大蝴蝶結領結。他看上去高貴,略帶一點女子氣。他友好而帶有戒備,特別是對阿瑟。我能看出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緊張的關係;誰都不能忘記,他們在十年前曾坐在一起,而此刻布倫特卻始終在扯謊。他們以事務性方式談了大約半個小時,主要是關於布倫特從檔案室取走的文件。布倫特不時地掃我幾眼。我看得出他預感到有什麼事將發生。最後,阿瑟把我帶進了談話。 「彼得一直在作著這個分析,安東尼。我想他有些話要說……」 我關掉了錄音機,然後稍稍停頓一下以加強效果。 「讀了你的供詞後,我看得很清楚,你沒有告訴我們全部的事實真相……」 好像我擊中了他似的,布倫特畏縮了一下。他正坐在一張安樂椅上,兩條鉛筆一樣細瘦的長腿交疊著,他的伸出在外面的那條腿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 「我已經回答了你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他回答,兩眼直勾勾地望著我。 「那是胡說,並且你也知道是這樣。你說你只知道朗和凱恩克羅斯他們兩個,只有他們兩個。我不相信。」 他的臉色變紫,右頰的肌肉出現了一陣抽搐。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杜松子酒,拖延一點時間。 「我們非常公正地對待你,」我繼續說,「我們很有禮貌,並且像紳士那樣履行我們的諾言,但你卻不這樣……」 在我做出這番表演的時候,他專心致志地傾聽著。他哪兒說了假話?他想要知道。我指出我們認為他有所隱瞞的一些方面。我知道,他在試圖掂量是否我已經握有新的、能置他於死地的證據和信息,或者這些只是來自我們的主觀直覺。 過了難熬的幾分鐘後,他開始恢復他的自信,臉頰的抽搐也平息了下來。他知道我們拋不出什麼新東西。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彼得,」他小聲說,「沒有其他的人了。」 我改換了策略,開始對他的良心施加壓力。 「你可曾想過那些死去的人!」 布倫特佯作不知。 「沒有人死去,」他平緩地說,「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那種事情……」 「吉比的諜報員是怎麼回事?」我氣憤地說。我指的是由軍情六處的哈羅德·吉布森指揮的潛伏在克里姆林宮內部的諜報員。吉比的諜報員在戰前一直向軍情六處提供政治局文件,直到他被布倫特出賣後被處死。 「他是一個間諜,」布倫特尖刻地說,在這一瞬間放鬆了他的戒備,暴露出克格勃的職業作風。「他知道這種遊戲,他知道這裡的風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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