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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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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我不信她的話。」 「我相信,她告訴我她又離婚了。」 她震驚地搖搖頭。「第五次了。」 「她跟我說,她真為你所做的事感到驕傲,說她要爭取不辱沒你的名聲,但是對你不去看她感到很痛苦。」 「她痛苦?」 「瓊莉,給她一次機會吧。」 「她從來沒給過我機會。」 「你真的還那麼生氣?」 她軟下來,穿上法蘭絨睡衣。不管他們把被子下電熱毯的溫度調得多高,這都將是一個非常寒冷的夜晚。接著她問:「她還有農場嗎?」 「是的,現在獨自住在那兒,問我們什麼時候把外孫們帶——」 瓊莉提高嗓門打斷了他的話:「現在有興趣想看外孫外孫女了?現在她打算講和了?哎呀呀,這樣她不就可以對她的教友誇耀她女兒和她所認識的名人了嗎?」 「你對她太刻薄了。」 「她給我留下了許多傷痕。」 「親愛的,這不符合基督教精神。」 「有什麼不符合的?」 「你懷有仇恨。」他站起身,脫下褲子和襯衣,穿著拳擊短褲爬上床。「啊,你老早就把電熱毯打開了。我喜歡這樣。」 她鑽進被子,和他躺在一起。「我不恨她。」 「我聽不出你的話裡有愛的成份。」 「這很難,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你知道發生過什麼。」 「寬恕是偉大的美德,我認為這會讓你離上帝近些。」 「為什麼?」 「因為這是最難做到的事情之一。」 她把燈關上,一聲不吭。 但是他知道她在聽。「我想你必須理解,你母親結婚時太年輕,當她突然要承擔起成年人的責任,要像成年人一樣生活的時候,由於沒有文化,她才犯錯誤的。」 「還有你根本不知道的事。」 「這話你都說過好多次了。希望你相信我,告訴我。」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我只是不想重提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它已成為遙遠的過去,和布爾戰爭同屬那些不知名著作的內容了。」 「我想,既然她現在說她正在努力改正,我們就應該聽她講。」 瓊莉聳聳肩。「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為什麼這一次我應該相信她?」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她說話不一樣了。」他考慮著怎樣把其餘的事都告訴她。一陣長時間的沉默之後,他決定繼續試一試:「瓊,我一直和她保持著電話聯繫。」 她又把燈打開,盯著他。 「我不是想背叛你。」 「你瞞著不讓我知道?」她吃驚地說。 「關於她的事,你有許多也瞞著我。我不讓你知道,是因為和你談這件事沒意思。但是這一次,我覺得她真的想改弦易轍了。」 「你一直在背著我和她通話?」 「是的。」 「史蒂文!」 「好了,親愛的,不可能有其他辦法,只要你們倆能——」 「太晚了。」一 「我想是癌症把她嚇清醒了。」 「她加入戒酒會——也就是嗜酒者互戒協會了——沒有?」 他的眼睛發亮了。「好嘛,這就是進步嘛。」 「什麼?」 「你第一次放鬆了警惕,畢竟你還是真心關心她的,不是嗎?」 「聽著,」她想掩飾自己的心情,所以又把燈關上。「我從來就沒有不關心。我只是想讓痛苦提醒我,不要再那麼輕易受傷害了。」 「你們倆也許還有機會。」他用胳膊摟著她,偎依著她輕聲耳語道。 「不要過早下結論。」 他咧嘴一笑,在被子下面拍了拍她。「讓我和我的美好想像生活在一起吧。」 但是史蒂文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走到樓下的廚房裡,給自己沖了杯熱可可,但是可可裡的咖啡因使他頭腦變得更加清醒。他進入自己的工作間,打開電腦。不一會兒,一張照片出現在屏幕上,一張手的照片,一隻他已經反復看了將近三年的手,那只在菲律賓暗殺事件中的手。 他有個念頭,一個很荒謬的念頭,但是他不會讓這個念頭消失,除非他證明自己錯了——或者是對了。他想,也許這就是他睡不著的原因。他一幀一幀地翻看著伊梅爾達·馬科斯的畫面,一個人一輩子也看不了這麼多遍。然後,他又調到瓊莉那篇關於游泳運動員莫莉·賓恩菲爾德的報道。他定格在背景上站著游泳池管理人員以及他們和瓊莉一起沖上前、幫助那個流血的運動員的畫面上。他不斷放大畫面,越放越大,一幀又一幀地放大,直到他把人們的手都找到。接著,他研究了這些畫面,在這些畫面和刺殺伊梅爾達的槍手的畫面之間前後翻動。最後,他的眼睛模糊了。他關上了電腦。 但是沒有關閉自己的思維。 因為他比以前更擔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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