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隱秘計劃 | 上頁 下頁
一九


  「我不知道,目前讓我擔心的是教堂縱火案。幾年前燒的是黑人的教堂,現在燒的是白人中產階級的募督教堂。」

  「我們昨天才報道過最近發生在俄勒岡州的那場大火。」她端詳著他。「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消息嗎?」

  「我只知道在這個國家有一個想摧毀基督教運動的陰謀。」

  「你跟我公爹的口氣一樣。」一個女侍端了一盤開胃麵包過來。瓊莉取了些黃瓜和魚子醬麵包,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在冰壺裡的斯托利酒。

  雷克斯說:「看見你喝酒,我很驚訝。」

  「為什麼?」

  「因為我自己不喝,我也感到驚訝。」

  「我想,」她很有禮貌但很堅決地說,「上帝不會因為我有時喝一杯伏特加而認為我和他有所疏遠。」

  他回到先前的話題上:「這個陰謀確實存在,你是知道的。現在有跡象表明,它正在四處蔓延。」

  「希爾德先生,我……」

  「叫我雷克斯。」

  「我只報道新聞,雷克斯。我不能發表評論。」

  「如果不供發表呢?」

  她微微一笑,先把黃瓜麵包吃下去,「我自己是基督徒,我憎恨暴力,我關心將要由我的孩子們繼承的這個世界。」

  「基督教右翼組織受到了過分的指責,尤其在上次大選中,而且尤其是來自女性的指責,現在它成了那個陰謀的目標。」

  「我想我們要為一個以寬容為核心的世界而祈禱。只要人們友好、善良、真誠,人們之間的差異並不重要。我們信仰哪個上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信仰,基督教完美的理想框架中為每一個人都留出了空間。」

  「包括反墮胎主義者?」

  「每一個人。」

  「性變態者呢?」

  「我不知道你用的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其實她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她想提醒他用這個詞有點無禮。

  「同性戀者呢?」

  「每一個人。」

  「對於一個基督教共和黨人來說,你太自由主義了。」

  「你要的是不供發表的討論。」

  「我原以為你本質上還是比較保守的。」

  「我起初是保守。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變得不那麼刻板,想到那些別人告訴你的話,說有一天幽靈和妖精會來抓你時,也就不那麼害怕了。我認為經驗告訴我們,上帝的所有孩子都是一樣的,真正一樣的,表面上的區別並不重要。」

  「我可以說,這是異端邪說。」

  她不知道他這話是當真還是玩笑,於是回答說:「拉爾夫·裡德就是這樣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言論變得比較開放、充滿愛心和寬容。」

  「那正是他離開的原因。」

  啊,對了,他確實很刻板。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才能改變他的想法。他畢竟是長期處於權力頂峰的、最激進的基督教領導人,而且還是最有魅力的一位,正因為如此他才獲得了權力。

  瓊莉看見史蒂文在他們的座位上向她示意:到入座開宴的時候了。真及時,和希爾德在一起她已經開始感到難受、感到壓抑。她輕聲地說:「我該到我丈夫那兒去了。」

  「他也向左轉了嗎?」

  「我不知道我自己向哪邊『轉』了,希爾德先生。」

  「叫我雷克斯。」

  「希爾德先生,」她強調了一句,「你會很高興地看到,史蒂文和你一樣是個堅定的極端右翼分子。一九九六年大選中,如果他改變主意,他就會投帕特·布坎南一票了。」

  「聰明人,」他說著點了點頭,「我希望有一天你也回心轉意。」

  「回心轉意?我認為我從沒有徘徊過。」她針鋒相對地脫口而出,接著又補了句「對不起,失陪了」,就移步穿過房間,來到丈夫的桌旁,這時侍者已開始上第一道菜。

  雷克斯·希爾德是整個使館大廳裡唯一沒有入座進餐的人。他正在酒吧的一端用手機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很有力。「我要開個會,明天。」他頓了頓,聽了一會兒,然後把聲音放大了一些。「我不管你要飛到哪兒去,巴尼,明天!我剛才和我們的女孩談過話,她的話和她的動向使我不安。我正在考慮取消整個計劃。」他坐立不安地聽著。「不,我很冷靜,我想得很清楚。我非常非常擔心這個計劃,如果不合適……」

  他又一次停下來聽對方講,同時轉過頭。他看見房間對面的瓊莉一邊享用晚餐,一邊和同桌客人交談,用自己的名氣和對生活的熱情感染著他們。現在他似乎已不是擔心,而是有些惱火了,好像有一件他很想握在手心裡的東西正從他的指縫溜了出去。「好吧,」他最後對著手機說,「我去紐約。你坐哪家飛機?我在英航休息室接你。讓其他『騎士』也去。還有,把這個告訴他們,讓他們振作起來:如果我們不快點對我們的女孩做點什麼,我們整個計劃就要完蛋了。」

  雷克斯在英國航空公司頭等艙休息室裡不停地踱步,眼睛一直盯著閃爍的時間指示牌,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四日。他的血壓在上升,覺得等他們抵達,就該一九九九年了。終於,巴尼和克萊走了進來。

  「芬德利呢?」雷克斯沒好氣地問。

  「身體不舒服,」巴尼答道,「潰瘍。」

  雷克斯說:「我聽說他前列腺有問題。」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