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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20分鐘之後,他們把飛機安全地降落在卡萊克西科海關總部大樓的外面。一輛救護車正等候在那裡,桑德克上將站在車旁,焦急地抽著雪茄。

  阿馬魯把皮特拖入水底之後,皮特立刻就感到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被瘋狂的激流牢牢地抓住了。這時他就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回到藏寶洞了。目前他正處在兩面夾擊之下—於—個殺人惡魔正死死地纏在他的身上,而無情的河水又決心把他送進地獄。

  即使兩個人都沒有受傷,但水中的勝負卻早已確定。儘管阿馬魯是個心狠手辣的殺人狂,但他在水中卻根本不是經驗豐富的皮特的對手。皮特在河水沒過自己頭頂之前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未受傷的右臂擋住胸膛,護住折斷的肋骨,然後忍住疼痛放鬆身體,以免在和對手搏鬥時耗費過多的力氣。

  令人吃驚的是,他手中竟還握著手槍。不過,若是在水中開槍,會把他自己的手炸得稀爛。他察覺到,阿馬魯摟在他腰間的手臂滑到了他的臀部。這個劊子手壯得像條牛。他死命地抓住皮特,企圖奪下皮特手中的槍。兩個人像落在旋渦中的玩具般,在激流中打著轉。

  他們旋進了茫茫的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水下連一絲光線都沒有,皮特覺得自己仿佛是泡在墨水中。

  在接下來的45秒鐘裡,阿馬魯其實是靠著一股怒氣才活下來的。他瘋狂的腦袋裡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淹死了兩次一一他那被子彈穿透的肺裡充滿了鮮血,而他又正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裡灌河水。正當他的力氣就要用盡時,他亂踢亂蹬的雙腳觸到了河流外轉彎處由泥沙堆積起來的淺灘。這裡是一條開闊的小通道。阿馬魯嗆著血水爬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掐皮特的脖子。

  然而,阿馬魯支撐不住了,因為他的全部力氣已經耗盡了。他一爬出水面,立刻就感覺到鮮血正從自己胸部的傷口裡往外噴湧。

  皮特輕而易舉地把阿馬魯推回到河水的主流中。他沒看見這個秘魯人是怎樣被黑沉沉的河水卷走,也沒看見那張失去血色的臉和那雙充滿仇恨卻又瀕臨死亡的眼睛。但他卻聽到了一個惡毒的聲音在慢慢地離他遠去。

  「我說過你要受罪的,」阿馬魯粗啞的低語聲傳了過來,「現在你就在這裡忍受折磨吧,你會在可怕的黑暗中孤零零地死去。」

  「沒有什麼能像你這樣葬身激流更氣派、更富有詩意了,」皮特挖苦地說,「祝你去海灣的旅途愉快。」

  回答他的是一聲咳嗽以及一陣咕咕的聲響,然後一切就都歸於寂靜。

  疼痛再度惡狠狠地向皮特襲來。從骨折的手腕到肩上的槍傷,還有折斷了的肋骨,劇痛傳遍了全身。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足夠的力量堅持下去。極度的疲乏稍微減輕了一點疼痛,他覺得一生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累過。他爬到淺灘上的一塊幹地上,臉朝下慢慢倒在鬆軟的沙土裡,失去了知覺。

  第五十六章

  「塞勒斯還沒來,我真不想離開。」奧克斯利一邊遠望著西南沙漠的天空,一邊說。

  「我們的兄弟曾經經歷過比這更兇險的處境,」佐拉泰然地說,「區區幾個當地的印第安人對阿馬魯所雇來的殺手是構不成什麼威脅的。」

  「我想他早就該到了。」

  「別擔心。塞勒斯說不定會一手抱著一個奶兒,在摩洛哥露面呢。」

  他們站在一條狹窄的柏油飛機跑道盡頭。這個臨時機場修建在阿爾塔沙漠那漫無盡頭的沙丘之間,為的是要給墨西哥空軍飛行員提供一個簡陋條件下起飛降落的訓練基地。在他們的身後,是一架波音747—400型噴射客機,上面塗著一家國營航行公司的代表色。飛機的尾部遠遠伸到了飽受風沙侵襲的跑道外面。起飛的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就緒。

  墨西哥工兵正忙著把最後一批文物裝上飛機。佐拉走到飛機右邊冀的陰影下,核對著亨利和米琪·莫爾所登錄的文物。一輛大吊車吊起一尊金雕猴像,正要裝進離地面約7米的貨艙口,佐拉點了點頭。「這是最後一件了。」

  奧克斯利望著機場四周荒涼的景色。「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偏僻的地方來轉運寶藏了。」

  「我們得感謝已經去世的坎波斯上校,是他建議使用這個地方的。」

  「坎波斯意外死亡之後,他的部下有沒有惹什麼麻煩?」與其說奧克斯利的語調帶有痛惜,倒不如說是嘲諷。

  佐拉笑了起來。「我給了他們每人一根一百盎司的金條,當然不會有什麼麻煩啦。」

  「你還真慷慨。」

  「周圍全是黃金,我敢不慷慨嗎?」

  「真遺憾,馬托斯拿不到他的那份錢了。」奧克斯利說。

  「是啊,為了這個我從卡皮羅特山一路笑到這裡。」

  佐拉的駕駛員走過來,隨意地行了個禮。「先生們,我和機員都已準備完畢,隨時等你們登機。我們希望最好能在天黑之前起飛。」

  「貨物全部固定好了?」佐拉問。

  駕駛員點點頭。「雖然不是我印象中幹得最漂亮的一次,但在我們沒有貨物箱的情況下,撐到摩洛哥的納道爾應該還不成問題,只要途中不遇上強烈的嚴重亂流的話。」

  「你認為途中會有亂流嗎?」

  「應該不會,先生。根據氣象圖顯示,一路上的天氣都將會很穩定。」

  「太好了。我們可以享受一次平衡的飛行,」佐拉高興地說,「記住,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要越過邊境飛進美國。」

  「我已計劃好一條航線,我們先沿著拉雷多和布朗斯維爾以南飛到基韋斯特南邊的墨西哥灣上空,然後再飛越大西洋。」

  「我們什麼時候能到達摩洛哥?」奧克斯利問駕駛員。

  「根據原定的飛行計劃是10小時又55分鐘。但由於滿載——不僅是滿載,還超載了好幾百磅的貨物——加上滿載的油箱,而且飛行時還得從南邊繞過德克薩斯和佛羅里達,所以飛行時間必須再加一個小時多一點。但如果順風的話,我希望能儘量趕上預定的時間。」

  佐拉望著最後一抹太陽光線。「加上時差,那我們大概在明天下午就可以到達摩洛哥了。」

  駕駛員點點頭。「你們一上飛機坐好,我們就起飛。」他轉身走回飛機,然後沿著靠在前登機口的梯子爬了上去。

  佐拉沖著梯子做了個手勢。「除非你被這個大沙坑給迷住了,否則我看不出我們還有什麼理由站在這裡。」

  奧克斯利開玩笑地鞠了一躬,「您先請。」當他們進入登機口時,奧克斯利停住腳步,朝西南方向望了最後一眼。「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等等塞勒斯。」

  「如果換了是塞勒斯站在我們目前的立場,他絕不會這樣遲疑不決的。再拖延下去實在太危險了。我們的兄弟是個善於在險境中脫身的人。別再操心了。」

  他們向墨西哥工兵揮了揮手。這些人正站在離飛機稍遠一點的地方,朝他們的恩人歡呼著。隨後,飛行工程師便關好了艙門。

  幾分鐘之後,渦輪引擎尖嘯著,巨大的波音747—400型飛機升到了連綿不絕的沙丘上空。它傾斜著右翼,朝東略偏南的方向飛了過去。佐拉和奧克斯利一起坐在上層駕駛艙後面的小包廂裡。

  「不知道莫爾夫婦現在怎麼樣了。」奧克斯利沉思著說,望著窗外正逐漸向遠方退去的科特斯海,「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是在藏寶洞裡,那時大家正忙著把最後一批寶藏裝到雪橇車上。」

  「我敢說,塞勒斯已經把這個小難題連同史密斯女議員和魯迪·格恩一起解決掉了。」佐拉說。幾天來他頭一次感到輕鬆。他的貼身女侍送來了兩杯酒。他抬起頭來,朝著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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