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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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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瓜多爾。從那兒到巴拿馬的沿岸地帶屬熱帶氣候區。」 「你的推理真是太準確無誤了。你真是太好了,海勒姆。我才不在乎你前妻說你的那些壞話呢。」 「小事一樁。24小時之後,我會再告訴你詳細情況的。」 「屆時我會和你聯繫。」 耶格爾一放下電話,就立刻開始整理自己的各種想法。他一直覺得,尋找遇難船隻殘骸的這種新奇工作極富有刺激性。在他如電腦般的大腦中,他計劃要調查的地區已經井然有序地列了出來。在他為海洋局工作的這些年間,他發現德克·皮特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地遊戲人生。與皮特攜手工作,向他提供訊息的這件事本身,早已成為一種妙趣橫生、如同身臨其境的漫長冒險經歷,而耶格爾也為自己在這種合作由從未失誤而感到非常自豪。 第十三章 正當皮特在制定尋找一條滯留陸地的西班牙大帆船的計劃時,阿道夫斯·拉梅爾——位著名的南美古文物收藏家一一邁步走出電梯,進到他位於芝加哥湖濱路上,一座20層大樓頂層的那間豪華公寓中。他的個頭不高、瘦骨嶙峋、留著光頭,卻蓄有一大撮海象似的胡髭。拉梅爾年齡在75歲左右,看上去不像是六家大型廢汽車場的擁有者,卻像是福爾摩斯系列小說中的一個反派人物。 如同許多非常富有、貪得無厭地大量收藏那些從黑市上購來的珍貴文物的同行一樣,拉梅爾沒有結婚,過著獨居的生活。他從不允許任何人去觀賞他所收藏的前哥倫布時期的文物。只有他的會計師和律師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但他們卻不清楚他的文物清單究竟有多長。 出生于德國的拉梅爾,在20世紀50年代時,經由墨西哥邊境走私了一批納粹的禮儀用品,其中包括有送禮用的短劍和授給德國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偉大英雄的騎士十字勳章,以及許多由阿道夫·希特勒和他那些喪心病狂的老朋友們簽過字的歷史性文獻。他把這些文物高價賣給一位納粹文物的收藏家之後,就用這筆利潤投資建立了一個廢汽車場。然後又在這個基礎上,創辦了一家大型舊金屬收購公司。40多年來,廢車場和收購公司為他淨賺了將近2.5億美元。 1974年,他去秘魯作了一次商務旅行,此後便對南美古代藝術發生了興趣,開始從合法或違法的文物經銷商手中購買這類文物。對他來說,文物的來源是無關緊要的。在整個中、南美洲的文物探尋者與販賣者的兄弟會中,貪污受賄事件猶如叢林降雨那樣普遍。拉梅爾根本不管他所獲得的文物是合法發掘出來之後再通過後門賣出的,還是從博物館中偷來的。他要它們就是想使自己滿足、高興,就是要使自己擁有它們。 他走過門廊的意大利大理石牆壁,來到一面大鏡子前。厚厚的鍍金鏡框、上面雕滿了纏繞在一根長葡萄藤上的小天使。拉梅爾擰了擰一個小天使的腦袋,彈開扣住鏡子的門扣,於是鏡子便緩緩移動,露出一條隱蔽的通道。鏡子後面有一條向下的樓梯,通向八個寬敞的房間。這些房間裡擺滿書架和桌子,它們上面至少放著30個玻璃櫃,裡面裝著不下兩千件前哥倫布時期的古代文物。他懷著崇敬的心情在收藏室裡邊走邊盡情欣賞他這些精美的收藏品,仿佛自己正沿著走道向聖壇走去;每天晚上上床休息之前,他都要來此巡視一番,就像一位父親前來看看自己熟睡的孩子一樣。 拉梅爾那朝聖般的腳步最後在收藏室中間的一個大玻璃櫃前停住了。這個玻璃櫃中所擺放的是他所有收藏品中最珍貴的寶貝。在鹵素燈的映照下,四肢攤開的蒂亞波羅金甲光芒四射,面罩眼窩裡的綠寶石閃閃發光。拉梅爾每次見到這件金光閃閃的藝術珍品時,總是激動萬分。 拉梅爾很清楚,這件金甲是76年前有人從西班牙塞維爾的國家考古博物館中偷出來的。然而,當一幫自稱與黑手黨有聯繫,但實際上是一個專門盜竊珍貴藝術品的秘密地下竊盜集團的成員找上門來時,他就毫不猶豫地支付了120萬美元的現金,至於他們是從哪兒得到這件金甲的,拉梅爾則一無所知。他只能推想,他們不是自己偷來的,就是從哪位與原先的盜賊打過交道的收藏家手中買來的。 巡視結束後,拉梅爾心滿意足地關上燈,回到樓上的門廊裡,並合攏了鏡子。他走到一個將有兩千年歷史的古羅馬石棺融入設計的酒吧後面,拿起一瓶白蘭地,往一個小酒杯中倒了半杯,然後回到臥室,打算在人唾之前讀點書。 就在這位文物收藏家準備就寢時,美國海關總局的大衛·蓋斯基爾偵探正坐在對街與拉梅爾平行的一間公寓中,透過一副安裝在三腳架上的高倍雙筒望遠鏡觀察著情況。若是換成另一位偵探,經過差不多長達一周的監視之後,也許就會感到厭煩了,但蓋斯基爾不會。身為一個在海關總局工作了18年的老兵,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足球教練,而不像政府的特別偵探。這種表面上的印象是他為了工作而特意營造的。他是一個非洲裔的美國人,膚色比咖啡還要深,蓄著一頭向後梳的灰色鬈髮,眼睛是綠色和赤褐色的奇怪混合體。他的腦袋有如鬥牛犬般碩大,連接在短短的樹樁般脖子上,就像是直接從肩膀上長出來的。他曾經是南加大橄欖球隊的一名明星後衛,身材高大,猶如一座小山。他想盡辦法改掉了自己的南加州腔,說話時用詞純正,有時還因此被誤認為是從巴哈馬遷來的前英國公民。 在就讀研究所的期間,蓋斯基爾曾到尤卡坦半島做過一次實地考察。自那之後,他便迷上了前哥倫布時期的美洲藝術。在華盛頓工作期間,他曾負責處理過幾十宗從美國西南部沙漠地區的阿納薩茲與霍霍凱姆文化發源地掠取文物的案件。他正在調查一宗馬雅人石板雕刻走私案時,芝加哥警方向他轉交了一份來自一位清潔女工的秘密情報。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這名女清潔工看到拉梅爾頂樓公寓的一個抽屜時露出了幾張照片。她認為,其中有一張是一具身穿金甲的男人屍體。她想,可能是有人被謀殺了,於是便偷偷地拿了一張,交給了警方。一位曾辦過藝術品詐騙案的偵探認出那件金甲是一件古代文物,便給蓋斯基爾打了電話。 在海關總局所列出的收集古代藝術品的人員名單當中,拉梅爾的名字一直都是排在前面的。不過,他們還從未掌握過他進行非法交易的證據,蓋斯基爾手上也沒有一點有關他文物藏匿地點的線索。蓋斯基爾是一位具有淵博文物專業知識的特別偵探,他一眼就認出,清潔女工所提供的那張照片所拍攝的就是失蹤多年的蒂亞波羅金甲。 蓋斯基爾立刻開始對拉梅爾的頂樓公寓進行日夜的監視,並派人跟蹤這位老人。然而,6天的嚴密觀察並沒有獲得任何有關拉梅爾文物藏匿地點的線索。這個嫌疑犯的日常生活簡直是千篇一律,在離開住處之後,他就前往位於密西根大街的辦公室,在那兒待上4個小時,研究一下自己的投資情況,之後便到一家破舊的咖啡館吃午餐。他總是點豌豆湯和沙拉。下午的其餘時間,他則將其消磨在古董鋪和藝術館裡。接下來,他會到一家安靜的德國餐館裡吃晚餐,然後去看電影或看戲。他通常在晚上11點半時回到家裡。他從未改變過這一套生活習慣。 「他在床上總是喝那種劣質威士忌,難道就喝不夠嗎?」特別偵探溫菲賴德·波特爾嘀咕道,「如果是我,我會比較喜歡漂亮女人張開的雙臂,最好是那種體態豐滿、舉止優雅、身穿又薄又短的黑色絲質衣裳的女人。」 蓋斯基爾從雙筒望遠鏡後面轉過身,表情陰沉地瞪了這個監視小組副指揮一眼。與身著牛仔褲和運動衫的蓋斯基爾不同,波特爾身材修長,有一頭柔軟的紅發,長得眉清目秀,英俊瀟灑。他身穿三件式西裝,佩戴著帶鏈的懷錶。「見過跟你約會的幾個女人之後,我不得不說,你這是癡心妄想。」 波特爾朝拉梅爾的頂樓公寓點一點頭。「但你至少要相信,我絕不會過這種嚴謹而呆板地生活。」 「如果你有他那麼多錢,你會幹些什麼?一想到這點,我就不寒而慄。」 「如果我在失竊的印第安人文物方面投下鉅資,我懷疑我是否能在收藏這些文物方面幹得同樣出色。」 「拉梅爾必定是把它們藏在什麼地方了,」蓋斯基爾略顯失望地說,「他以購買有輝煌歷史的被盜文物而著稱,他的名聲傳遍了文物市場的每個角落。此人建立了一個世界級的文物收藏中心,但卻從不走近它,真是讓人費解。我還從未聽說過,有哪位收藏家不利用機會去研究和賞玩他的收藏品,無論他收藏的是郵票、硬幣,還是棒球賽門票。據說,有些工藝品富商在花大錢買到偷來的林布蘭和梵穀的作品之後,會獨自一人坐在隱蔽的地窖中,連續幾個小時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們看個沒完。我就認識幾個這樣的人,他們白手起家,致富之後便開始貪婪地收集所有能弄到手的工藝品。他們當中有些人拋棄了家庭,或者甘願忍受離婚獨居之苦,因為他們的貪欲已經變成一種偏執狂行為。因此,像拉梅爾這樣對前哥倫布時期藝術品如癡如醉的人,絕不可能對一件也許比世界上一流博物館中的任何收藏品都更貴重的文物置之不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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