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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現在飛行即將結束,再過不到一小時的時間,他們就會漂亮地降落在歐海爾機場。她看了看她的勞力士表。狄傑姆應該還在電視攝影棚裡,檢查他今晚11點的新聞評論稿。她應該打個電話給他,告訴他她即將抵達。

  他一定很驚訝,但吉兒知道她這麼快就回來他一定非常高興。狄傑姆正在追蹤蔔傑瑞的案子;吉兒懷疑他可能嗅出這件金融鉅子自殺事件的幕後有更大的隱情。她站起身步入走道,朝727型飛機機首走去。靠近廚房的艙壁上掛著一部公用電話,使用很方便,但收費貴得嚇人。

  很好,電話沒人用。她將公司的電話信用卡插入插孔,撥了傑姆的直撥線。她可以聽到電話鈴聲,不耐煩地等著這位新聞導播來接電話。鈴響了四五聲之後,話筒被粗魯地拿起。她聽到狄傑姆咆哮著用不耐煩的聲音說:「哪位?」

  「是我,」吉兒愉快地說,「我贏了!」

  電話的另一頭停頓了片刻。吉兒知道那是狄傑姆在控制他的激動之情,故意讓聲音顯得冷靜。然後他輕快地說:「幹得好,娃娃,真以你為榮。」

  「謝了,」吉兒淡然地說,「沒什麼了不得的。」要比冷靜,吉兒隨時可和傑姆較一個高低。

  「那麼,他們給了你什麼?」這位新聞導播笑著說,「一個醜陋的保齡球獎盃?」

  「不,事實上是很棒的東西,」吉兒也笑著說,「非常別致。」她在皮包裡摸索著,拿出一隻銀質的麥克風。她念著底座上鐫刻的字:「『給卓越的真相追尋者。』說得可真對。噢,我要你知道,我總算趕上了最快的一班飛機飛了回來,所以——什麼?」

  吉兒戛然止住,因為狄傑姆的一句話嚇得她一驚之下讓手上的大皮包滑落到了機艙的地板上。皮包內的記事簿、梳子、鑰匙、口紅、小電話本、零錢袋,還有她的錢包散落一地。錢包內的信用卡一張張掉了出來。她試著去撿那銀質的麥克風。

  「我老早告訴你不必著急。我已把蔔傑瑞一案的追蹤報道交給了康克帝。」他對著話筒惡意地露齒而笑。她當然是看不到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把案子交給康克帝!」吉兒憤怒得差點吼起來。「康克帝對整個案情連邊都摸不到。」

  電話另一端,狄傑姆用手遮住話筒,朝衛查理擠擠眼,愉快地輕敲幾下,然後又開始跟他的明星記者講起話來。

  「吉兒,你到大城市去了,記得嗎?住的是公司付費的豪華套房,去看些偉大的表演節目,說不定還跟某位男士躺在床上呢。你說我該怎麼做?」他對衛查理伸出一隻手,不出聲地做出數鈔票的動作:準備付錢吧!

  「我不在紐約。我現在在距離歐海爾機場大約100英里外的中西航空104號班機上。12分鐘以後,我就會飛到你的頭頂。現在限你5分鐘之內把康克帝撤換下來。要不然我發誓要從飛機上丟一些重東西下來砸你!」

  「好,好。」狄傑姆安撫著她說。其實這一切都是虛構的,他從沒有一丁點兒要讓康克帝接手蔔傑瑞案追蹤報道的意思。「你今晚回來,我會把康克帝換下來。注意飛行安全,也恭賀你得獎。」掛了電話,他從衛查理伸過來的手中拿過一張50美元的鈔票,得意地塞進皮夾裡。「跟你說過了吧?」他輕聲地笑著。「這些好手,他們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對新聞的追蹤好像吸毒上了癮,絕不會輕易罷手或放手。」

  掛斷電話,吉兒俯身去撿拾從她皮包內散落得一地的物品。小凱莉也來幫她忙。她很高興能離開座位,而且幫得上忙。她的小手很輕易地在座椅底下摸索著,找到了吉兒的東西。

  「非常謝謝你。」吉兒對她微笑著。她是個長得很甜美的小女孩。

  凱莉的母親蘇珊坐在坐位上回過頭來說:「地板上還有一張信用卡。」她友善地用手指了一下。

  吉兒看到她的金卡,把它撿了起來,並露齒微笑表示謝意。雖然東西似乎都找回來了,為了確證起見,最好還是清點一下信用卡。她回到坐位上,將錢包放在腿上。

  那錢包是吉兒最喜愛的東西,是她前任男友送的禮物,價格昂貴而且樣式時髦又高雅。當他將錢包給她時曾說:「它就跟你一樣。」那是用深紅色摩洛哥羊皮做的,摸起來像絲綢一般柔軟光滑,上面燙金印了一個十字商標。錢包裡放有現金、記者證,還有她的駕駛執照,而且正好有足夠的間隔放信用卡。吉兒將卡一張張塞進間隔內,正好——10個間隔10張卡,看樣子沒遺失什麼。

  一道霹靂閃電參差不齊地劃裂黑暗的天空,緊接著是轟隆的雷聲。機艙窗外已經開始下雨了。

  當這架727型飛機在暗夜中嗡嗡飛行,愈來愈接近城市的時候,潘柏尼離開了他的公寓。他打開破舊豐田車的門鎖,發動引擎,車子劈裡啪啦抗議似的咳嗽了幾聲,然後有了一線生機。他把車開出停車場,駛向芙琳的住處去接喬伊。他準備帶他去看電影,因為明天學校沒課。看吧,他畢竟沒忘掉這事。柏尼與他的兒子有約。

  潘柏尼曾作過一番思考,這似乎有違他的本性。當他想到要加重刑期時,就會渾身打哆嗦。他想到他可能要離開一陣子了。至於要離開多久,那全得看法官大人的判決。但毫無疑問,這段時間長得足夠讓柏尼錯過他兒子大半的童年時光,而他錯過的已經太多了。

  他在外面的時候從未想過當喬伊長大成人時將會如何如何。但不久柏尼將被關進牢裡。在那裡,他根本無從選擇見或不見他。即使他以前見兒子,也只是當做他的「商務約會」之一來處理的。當他想到喬伊將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成長,他就懊惱不已。

  對柏尼來說,芙琳拿掉了那張他穿制服的照片是有一種象徵意義的。柏尼不是一個常作抽象性思維的人,因此無法以言詞對之加以形容。他實際上想的是,她為何不將它留在那裡,好讓喬伊可以看到他最風光的時候。你想想看,放在那裡又礙不到她什麼。

  他真希望能使時光倒流,也許就可以把孩子帶到年齡更小的時光。但這都是空想,就像柏尼大部分的想像一樣,是無望的空想。沒什麼東西是能回頭的。好了,搞什麼嘛,他不是今晚就要去看他嗎?今晚才是真正重要的。

  收音機預報會下雨,所以柏尼在他的休閒式西裝外面穿上了他那件舊雨衣。西裝沒有襯裡,所以雨衣能使他保暖,也能防雨。因為太陳舊了,它的防水功能早就消失了,但它是柏尼唯一的雨衣。廣播裡說會下雨,而事實上當他把豐田車開上公路的時候,真的就下起雨來了。起初是毛毛雨,接著下大雨,很快變成了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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