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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奇利克身子俯在五斗櫥拉開的抽屜上,嘴裡在嘟噥著一些罵人的話。聽到腳步聲,他抬起了頭。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誰請你來的,還是怎麼的?」

  客人有點奇怪地笑了一下,又向前走了幾步,這一切使人感到異常的奇怪,使得紋身人不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要幹什麼?閃開!」

  這是他的最後幾句話。奇怪的拜訪者立刻從兜裡掏出帶噴霧器的小瓶,往奇利克的臉上噴了幾下,他就急劇地抖動起來…

  客人最後的行為特別內行,特別平靜,算計得非常周密。首先,他小心地把兩具沒有知覺的屍體拖到床上,給他們蓋上被子,給他們做出一種很自然的睡覺姿勢,又摸了一下脈搏;然後,把所有的小窗戶都關嚴,扭開廚房上的閘門;這之後,把癟進去的開始冒煙的茶壺坐到爐盤上,把煤氣開到最大檔,但沒點燃。

  擦掉在這個古怪的住宅中客人所能觸摸到的所有物品上可能留下的指紋痕跡,這就是瞬間的事。

  眾所周知,一個人如果被鎖在屋裡,並且開著煤氣,不會堅持很久,由於氧氣不足,人很快就會死亡,也就是當煤氣把空氣排擠到屋外的時候。就這個屋子而言,因為它相對的面積較小,在那裡大約再過四個小時,主人們所得到的大劑量的安眠藥完全夠他們安靜地睡上半宿的。

  當行兇者從屋裡走出來時,他差點沒碰上十字架。

  「就算是墳墓上的十字架吧……正好。」他嘟噥道。

  柳特小心地關上了門,環視了一下四周,仔細聽了聽。在鎖著的住宅裡,註定要死的小貓神經質地哀嚎起來,用爪子開始抓門板,因此,馬克西姆不知為什麼發現自己有點可憐這只小貓……

  紮沃德諾依急躁不安,這一點一眼就能發現。雪白的西服上衣使穿著上衣的人有點像滑稽的西西里樂曲中的黑手黨幫手,上衣翹起來了,帶有金框的巨大的太陽鏡閃著光,把愉快的太陽光點拋向四方,蒼白的臉上有個硬瘤在不停地跳著。

  他在基輔火車站地鐵的人口處已站了半個小時了。但無論是赫沃斯特,還是奇利克到現在也沒來。人們習慣性地忙碌著,播音員像平常一樣宣佈著火車進站和離站的時間,警察們在起著賣白酒和香煙的婦女。這種喧嘩聲使得紮沃德諾依煩躁不安,並且不僅僅是喧嘩聲……

  米特羅法諾夫已經好幾次給赫沃斯特打傳呼告訴他,他和奇利克應當接他,恐嚇他,威脅他,但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又給奇利克家裡打電話,但是那裡也沒人接電話。

  當然,也可以給什杜卡打電話,他的電話號碼米特羅法諾夫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沒必要這麼做: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他還對蘇霍伊說,他的手下很能幹。紮沃德諾依已經表現出權威者的樣子、自我滿足的笑容和在這種情況下喜歡說的話:「一切不在話下。」因此,他開始感到有點不舒服了。

  這時,就好像他預定的一樣,他旁邊停了一輛淡綠色的「伏爾加」車。司機放下玻璃友好地微笑著問道:「軍官,你要到哪兒去?」

  紮沃德諾依不友好地看了一眼出租汽車司機,。心裡想,那人一定是看他是外地來的有錢人,想賺他一筆錢……

  「到圖什諾。」他慢慢地說,一邊說一邊用眼睛尋找其他的出租車。

  「讓我用這個『長尾猴』拉你去吧。」出租司機很友好地建議,並補充說,他將不開計價器。「我就要交班了,我也坐這車回家,……拉你是順路,收一半錢,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麼便宜的了。」貪婪不僅會毀掉公子哥,也會毀掉嚴厲的有權威的人。米特羅法諾夫一定認為自己就是後者。

  「那麼需要多少錢?」

  出租司機說出了一個數目,而紮沃德諾依也覺得這個數目不大。

  「好吧,我們走吧!」

  米特羅法諾夫坐在了出租司機旁副駕駛的位置。「伏爾加」

  灑脫地改變了方向,向圖什諾方向開去……

  初獲成功

  帶有出租汽車標誌的淡綠色「伏爾加」汽車司機顯得極為殷勤和小心。穿雪白西服的乘客剛把打開的一包煙弄出點響聲,出租汽車司機就討好地把打火機點燃,乘客剛看一眼收錄兩用機,(那是一台新的,可以說對這台已破舊的伏爾加來說,明顯是很珍貴的)司機就很有禮貌地、關切地問:「您要聽什麼?」

  「你有什麼?難道有所有風格的曲子還是怎麼的?」紮沃德諾依有點吃驚地問。

  「我們的工作主要是滿足乘客,」司機開始解釋他對不容易幹的出租司機工作的觀點,「為了您和我同樣感興趣。而對於顧客來說,最主要的是文化服務……那麼您聽什麼音樂?」

  「那麼……那麼聽個有激情的吧,」乘客無拘無束地伸直了腿,並且用手指做了一個手勢,「大點聲,開進去嗎?」

  坐在方向盤後面的人領悟地搖搖頭,對什麼笑了笑,找到了需要的磁帶,把它放到了錄音機的帶倉裡,漫不經心地按下了按鍵。從揚聲器裡先聽到了沙沙的倒帶聲,然後嘶啞地唱了起來,明顯的、低沉的嗥叫聲呼嚕呼嚕地響起來,故意地把詞歪曲成流氓的風格。

  小濟卡,像一幅畫,正在和公子哥把船劃,謝尼亞,把錢給我吧,我要到前面去,我想知道,這是什麼?

  瞧,畫得怎麼樣?

  我知道,小濟卡,這是一個壞警察。

  賊的短鬍鬚,花形的鋼筆。

  穿著參謀的灰馬褲,甜言蜜語的警察正在尋找——哎,可別把我們送到浮橋裡。

  只有風在呼嘯,小濟卡,我知道,這是什麼……

  沒辦法。在所有衰退季節,神經衰退,興趣變小,因為現在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吹鼓手用吉他把賊的浪漫曲撥拉得叮噹作響,這和大學生們喜愛的豎琴彈奏簡直差別太大了,這種吉他彈奏法即使在他父母那兒也不會有市場的。手指把哪兒該彈的,哪兒不該彈的都彈成了刑事犯的那種風格,唱得好像都是和他們交往的某個不知名的令人恐懼的工作隊和傳奇的權威者。大概,再過不了多長時間,在學校的音樂課上,就不再學莫紮特和肖斯塔科維奇的作品了,而學舒夫京斯基和科魯格了。

  發動機轟鳴著,淡綠色的「伏爾加」汽車很快地駛進圖什諾,在到處都是汽車的莫斯科市中心,靈巧地運動。

  或許由於這次很自信的旅行,或許由於賊的流浪歌手那令人愉快的有些嘶啞的聲音,紮沃德諾依有些平靜了。沒什麼可怕的,一切都會組織好的,他想起來了,那不是在波蘭,當他知道交警把第一批貨劫住的時候,紙牌就贏了……

  因此說,沒什麼,這種情況已經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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