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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電影也到了,有《憂鬱狂想曲》、《野牛比爾》和《我們年輕快樂的心》。《星條旗》、《美國佬》以及《袋鼠紀事報》帶來了外界的消息(但並不像想像的那麼受歡迎,因為來自太平洋的消息表明,戰爭還要持續很長時間;於是就有謠傳說101師將被運至太平洋,在日本「大跳傘」)。

  2月5日,506團接替駐守阿格諾鎮的79師313步兵團,E連進入前線。阿格諾有近20,000人口,在空降兵們看來算是歐洲的大地方了。卡朗唐的居民大約有4,000人,莫米昂大約4,500,巴斯托涅大約5,500。阿格諾橫跨在萊茵河的支流莫德爾河上。E連的陣地在506團的最後側,位於在此處呈環形的莫德爾河與截取了它的部分河水後穿過該鎮的一條運河的交匯處。

  「我們的位置有點像進入德軍防線的釘子。」福利中尉回憶說。E連佔據著南岸的房屋,德軍佔據了北岸的房屋。這條河河床很高,水已經溢出了河岸,而且水流湍急。河面寬度從30米到100米不等,手雷扔不過去,但對機槍、步槍與迫擊炮來說卻很近。雙方都有大炮支援。在德軍防線後幾公里處,有一門一戰時期留下的大型鐵道炮(口徑約205毫米)。它發射的炮彈與在猶他海灘支援美軍的16英寸艦炮炮彈差不多大。

  空降兵們進駐79師佔領的房屋。韋伯斯特和1排的名成員接管了莫德爾河與運河交匯處的一幢房子。韋伯斯特寫道:「我們繼承了空降部隊依靠奮不顧身的人而不是彈藥的優良傳統,靠6個手持勃朗寧自動步槍的人,接替了79師配備一挺水冷式50毫米機關炮和一挺常規30毫米機關炮的18個人。」他們告訴1排的人,說這一帶很平靜,雙方都沒有相互攻擊,但韋伯斯特說,他們草草介紹了情況之後就匆匆離去。

  1排1班所占的房子損壞嚴重。有幾處牆壁被炸倒,部分屋頂被迫擊炮彈炸塌,所有的窗玻璃都碎了,地上的灰泥、磚塊和碎玻璃有腳脖子那麼深,欄杆被拿去當柴燒了,廁所裡糞便四溢,地下室裡全是灰燼、汙物和軍用罐頭。

  湯姆。麥克裡裡下士看過房子後,說了一句代表全班心態的話:「我們把它收拾一下。」

  這是班裡所有人第一次在火線上住進房子。大家動手收拾,他們重新整理了地下室,把床鋪和C號乾糧放在一個房間裡,把垃圾扔進另一個房間。有人找到幾盞瓦斯燈和一個還能有的汽爐。他們把電話接在德軍戰地電話系統上,與1排的指揮所取得了聯繫。如果要用廁所,就得去3樓,因為「那兒的馬桶還沒有滿」。

  1排指揮所的無線電報務員喬治。魯茲過來看了看。麥克裡裡班裡的人自豪地讓他看了他們的住所。「如果這就算好,」魯茲回答說,「你們該去看看連部。他們活得像國王一樣。」他又看了看,說了一聲「那些混蛋」。

  (韋伯斯特和魯茲深有同感。他儘量不去連部,因為「那兒都是大官,小兵沒有立足之地」。)

  就像在島上時一樣,大家白天不能行動。狙擊手隨時會把在外面的人一槍幹掉。稍有動靜就會引來迫擊炮彈;兩三人在外面,就會遭到88毫米炮的轟擊。韋伯斯特寫道:「我們最大的消遣就是吃。我們花在準備、烹飪食物和吃上面的時間比花在任何其他事情上的都多。」

  E連的任務是守住防線,派出必要的偵察小分隊與德軍接觸、並擔任炮兵前方觀察哨的任務。麥克裡裡的班負責2號觀察哨,雙人值班,每次一小時,一個在3樓的窗口,另一個在地下室守著電話。從窗口可以看到德軍所佔據的那半邊小鎮的情形。他們幾乎可以隨時讓炮兵向對方開炮,這個特權以前倒沒有發現。德軍則會以炮火回敬。

  很難說迫擊炮、狙擊炮、機槍、88型炮,還有那門巨型鐵道炮哪個更危險。他們雖然聽不見敵人後方那門巨炮發射時的聲音,但卻能聽見從遠處低速飛來的炮彈聲,因為那聲音很像火車。希夫提。鮑爾斯記得他在3樓觀察時,聽見炮彈飛來,還有時間趕在炮彈落地前跑進地下室。

  雖然他們隨時都會有危險——房子若被鐵道炮直接命中後,整個就完了——在一定意義上他們仍是戰爭的旁觀者。格倫。格雷寫道:「戰爭的神秘吸引力」在於「享受視覺的樂趣、戰友情誼的樂趣、毀滅的樂趣」。他繼續寫道,「戰爭很壯觀,能看得見,但永遠不會被人理解。」格雷提醒我們,人類的眼睛是貪婪的,渴望看到新奇的、不同尋常的、壯觀的景象。

  與人類任何其他活動相比,戰爭能提供更多的內容來滿足這種欲望。與7月4日最漂亮的禮花相比,紛飛的戰火持續的時間長得多,也刺激得多。韋伯斯特快從2號觀察點可以看到「炮彈在阿格諾的敵我雙方佔領的地區內爆炸,P-47左右掃射的情景」。晚上,離前線好幾英里的高炮連用探照燈搜索天空,從雲層反射回來的光把整個前線都照亮了。只要觀察哨呼叫,雙方就打照明彈。在戶外遇到照明彈時,必須一動不動地等它熄滅。機槍發射出一串串曳光彈,使整個場面更加壯觀。

  大型炮彈能引起燃燒,產生劈啪作響、熊熊燃燒的火焰,把整個地方都照亮。「在戰鬥中,火是很怪的東西,」韋伯斯特寫道,「雙方都小心翼翼,連根火柴都不敢點,所以這肆無忌憚、熊熊燃燒的火焰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其聲音是如此刺耳。」

  戰爭不但能滿足視覺的欲望,而且比嚴格的訓練更能培養出戰友情誼。韋伯斯特在2月9日寫給父母的信上說:「我又回到了家裡。在描述2號觀察哨的生活時,他提到了面臨的危險,但更多地談到了他對班裡戰友的感情。「危險是怎樣打破自我的壁壘,使我們感受到集體的呢?」格雷問。他的回答是「與戰友們團結起來所產生的力量。在(危險的)時刻,許多人都有這種朦朧的意識:他們以前的生活是多麼孤獨與孤立,他們錯過了這麼多……隨著自我疆界的擴大,他們體會到前所未有的親情。」

  (一天晚上,韋伯斯特和二等兵鮑勃接到命令,要他們在門廊裡架起機槍,在必要時為偵察人員提供火力掩護。這樣一來,如果他們一開火,就會完全暴露,河對岸的德軍自行火炮無需觀察哨就能發現他們。但是他們已下定決心,如果對方向偵察人員開火,他們將全力還擊,「因為大約20個人的命都攥在我們手上。」一向不主動要求做任何事情的韋伯斯特評論說:「有時候我看到了當英雄的機會,即使這意味著犧牲自己。現在就是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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