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我在黑手黨的秘密生涯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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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中,你嚴於律己,幹事主動。執法部門的人基本上比較保守,雇傭人員循規蹈矩。在聯邦調查局裡,沒有雇傭的特工從事隱蔽工作。你是正規的特工,上班堂堂正正,進出都要簽名。 工作幾年以後,把一名正規特工置身到隱蔽特工地位。突然間沒有人告訴他到哪兒上班,應該穿什麼樣衣服。他的打扮像個壞蛋。或許他駕駛卡迪拉克牌轎車或梅塞迪斯轎車。無論他是否結婚,他都有機會有自己的寓所,行動自由,還有錢花。 聯邦調查局提供了這樣的生活方式,全是裝模作樣,弄虛作假。但是你周圍的黨徒都有卡迪拉克車,小戒指,有美女和金錢,你很容易忘記你並不是他們的同夥。如果你沒有堅強的人品,沒有自我意識及對自己的自豪感,那你就會被這種生活方式所征服,逐漸淡化了你肩負的重任。執法人員從事隱蔽工作的特工最大的失敗就是中了美人計,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在城市中長大,是個意大利人,瞭解什麼是黑手黨。10幾歲的時候,我就玩牌,賭雙骰子,打落袋檯球,做小買賣,逛各種交誼俱樂部。我清楚,有些賭牌場、雙骰子賭場是由黨徒操縱的,有些交誼俱樂部就是黨徒的社交場所。我認識一些人,他們本身就是黨徒。我知道,有的賭注登記經紀人自己並不是入了盟的黨徒,但是他們的老闆是,是他在操縱整個行動。我知道他們當中有些人是殺手。甚至還在孩提時代我就知道有的人今天在這兒,明天在那兒,有的人永遠也見不到。我知道出了什麼事。 我知道老練黨徒的行為,知道他們的心態。我知道該做的和不該做的事。有時候要守口如瓶。與你無關的事不要介入。與你無關的談話及場面應走得遠遠的,免得人家拉上了你。在這些場合下,你要正確把握自己,這樣你在街坊就贏得了信譽。他們心裡會說:「嘿,這個傢伙見過世面。」 知道這些情況對我擔任隱蔽工作很有幫助。 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本來很可能走上黨徒的道路。我知道有些人就是這樣。可巧,我的父母都是正直的人,他們的人生價值伴隨著我的成長。我長大成人,要自食其力,贍養家庭,遵紀守法。有的人成了壞人。 我並不要對此做一番說教。因為我有了這樣的成長環境,對於黑手黨我並不感到太大的神秘。我幹這樣的隱蔽工作並不是什麼十字軍征服黑手黨,我或許可以對自己這樣說:「這幫壞蛋,他們在殺人,我不喜歡他們。」不過,我無需克服影響我工作過程的倫理歧視。我不是社會工作者,我是聯邦調查局特工。作為特工,如果我?j的工作職責是在公民權利或反恐怖活動方面,我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履行自己的任務——盡力把工作幹好。 如果你是個惡人,我的任務就是要把你送進牢房。事情就這麼簡單。 黑手黨主要的還不是一個兇殺組織。首先,組織的成員是盜賊。他們既貪婪,又恐懼。我作為隱蔽工作者,逐步瞭解到:哪些人是多麼頑固,哪些人並不真的頑固,他們當中最頑固的人是多麼懼怕自己的上司。 個人的頑固不是引起懼怕的原因,是組織結構可怕,是組織系統等級森嚴,其懲罰手段會使最老練的黨徒不寒而慄。你的潛在實力更多的是你有實施紀律的能力。 一切都是為了錢。如果你是掙錢能手,就是違反了一些規章也可以獲得諒解。兇殺是在其次,作為強化和威脅的工具。儘管你弱不經風,像老卡洛·甘比諾(是最後一個真正的教父,各家族中的鐵腕人物,死於1976年),可是你只是簡單說一聲「是」與「否」,搖一下頭或點一下頭,或彈一下手指,你就可以對組織裡的任何人有生殺大權。大街上那些穿巴利鞋的暴徒,見了你無不感到渾身哆嗦。 黑手黨的5個主要家族,基地都在紐約。它們是:甘比諾家族、盧克徹斯家族、吉諾維斯家族、科隆坡家族以及布拿諾家族。喬·布拿諾在1931年接管了家族,6O年代中期被迫退位,現在病居亞利桑那州的圖森市。我在從事隱蔽工作期間,布拿諾家族的老闆是卡明·甘蘭特。 甘比諾家族由比格·保羅·卡斯特拉諾當家;盧克徹斯家族的首領是「安托尼·托尼·答克斯·卡羅爾」①;吉諾維斯家族的首領是「安托尼·法特·托尼·薩萊諾」②;科隆坡家族由湯米·拉貝拉當家。每個家族的老闆在自己的家族裡有絕對的權威。 ① 托尼·答克斯(Tony Ducks):即托尼鴨,代號。 ② 法特·托尼(Fat Tony);即胖托尼,代號。 居於各家族之上的黑手黨委員會解決家族內部之間的糾紛;處理涉及到每個家族的利益問題;批准合作項目,比如控制紐約的某個具體的工業,或提取拉斯維加斯賭場的贓款。超越家族之上的問題可能是:對某個家族的老闆要不要殺掉,委員會要通過執行殺掉老闆的方案,這要麼由家族內部的人自己動手,要麼由別人執行。 每個家族在老闆的領導下,下面有指揮系列。每個同級的指揮人員對上一級要完全尊重。每個家族有個二老闆(或稱副頭領),有個顧問。顧問調解糾紛,給老闆提建議。家族還有一些副官,每個副官統領著兵丁。兵丁是入盟黨徒的最低層。 家族裡還有許多「聯絡黨徒」,他們和入盟黨徒取得聯繫,但自己不是入盟黨徒。在任何一個家族裡,都有比如200來個入盟黨徒,而聯絡黨徒就有2,000,達10倍之多。如果你是個聯絡黨徒,和某個兵丁或副官有聯繫關係,你就要像家族的任何成員一樣,遵守許多同樣的紀律規章。你要向他們表示尊重,分享你的所獲。但是他們的所獲不一定要和你分享。你也不能像入盟黨徒一樣得到相同的尊重和保護。 從我的成長過程以及我的調查研究,我對黑手黨儘管有很多的瞭解,但是我還在學習許多東西。親臨現場,成為他們的一部分,第一手的體驗,情況又不一樣了。作為執法部門的任何特工,你實際瞭解的情況比你在出庭作證要多得多。因此,我對於現場的第一手情報就尤為重視。 我已經認識了科隆坡和布拿諾兩個家族的許多黨徒,明確了這些傢伙的等級。我瞭解一些常規搶劫,但對於「指令搶劫」我瞭解更多。任何時候你搶得的利,都要送一部分給指揮你的上一級負責人。你要把幹的一切向副官或老闆逐一報告。儘管有這些紀律規章,但是黨徒一夥之間的爾虞我詐情況比我們想像的要多。 除了嚴格的指揮系列以及下級對上級的尊重以外,還有嚴格的紀律準則。如果不按照利益分享的準則辦事,其後果不是開除出黑手黨,而是要把他活活打死。 我正在體驗,在這個系統管轄下的滋味,學著檢點自己的行為。我越來越被他們瞭解和信任,參與他們的計劃和行動,開始按黨徒的紀律行事。 我竟然被他們所接受,這實在是一個奇跡。我周圍的那些人都是在這些里弄裡長大的,人們一向熟悉他們的面孔,而我是陌生人。到目前為止,他們對我編的身世以及我的作風都能接受。我實在幸運。你是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和盜賊、殺手在一起打交道,保證你生存和有成效工作的技巧是永無止境的,你還得要有所突破。 我屬底層。按照黑手黨對人的估價,我只是比經常失業、沒有黑手黨聯繫的普通市民高一等。 安托尼·墨拉是我在黑手黨裡遇到的最兇惡、最令人生畏的黨徒。他身高6英尺2,體重210磅。他是撈錢的能手,殘酷無情的殺手。他喜怒無常,不可捉摸。你根本想不到他會突然要幹什麼。他一旦動怒,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墨拉殺人用匕首。在黑手黨裡,黨徒用刀代替槍是正常的,因為他們常常受到警察搜查,不想讓他們從自己身上查出槍來。在紐約,如果查出你帶有未登記的槍支,那就意味著你要坐牢。他們帶著長刀片的折疊刀。我也帶著一把。但是墨拉用刀的方式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有人常常告訴我:「你要和他一旦發生了爭執,一定要和他保持有一胳膊的距離,因為他會捅你一刀。」就是在黑手黨成員之間,墨拉用刀的方法也與眾不同。 他總是惹是生非,要麼觸犯法律,要麼與別的黨徒衝突。他總是令人討厭,對任何人都侮辱。別人都厭惡他,但同樣也怕他。許多人對他離得遠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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