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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耐德站在原地不動了。他真想自己有隱身之術,這樣就可以走近她們聽聽簡和勒維妮到底在說些什麼。他惴惴不安地向她倆走過去,站在那兒好像在激她們繼續談下去。她們也確實沒停下來。

  「……不能總是相信敘利亞人說的話。」勒維妮在提醒簡。「他們可能是亂炸一氣,然後將責任往別人身上一推。」

  「我明白。」簡憂心忡忡地看了耐德一眼。「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她對他說。「羅伊斯聽說他們準備于今晚日落時分在格羅夫納廣場舉行抗議示威遊行。還為大馬士革的受害者舉行燭光祈禱。」

  「是些什麼人?是倫敦的敘利亞人嗎?」

  「是和平組織,呼籲裁軍以及反對使用核武器的人們。」她朝安斯巴赫那邊擺了擺頭,他正在和一個人說話,煙嘴裡吐出的煙霧直沖對方的面龐噴去。「安斯巴赫說這次衝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大馬士革受害者中有許多兒童。」

  「可是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認定是我們幹的呢?」勒維妮問道。

  從溫菲爾德裡面某個地方傳來一聲女人的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喊叫聲像一陣凜冽的寒風刺破茂密的樹葉使耐德感到不寒而慄。他拔腳往官邸跑去。不一會兒又是一聲槍響。

  他加快了步伐,閃身沖進陽臺門。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一顆九毫米子彈帶著致命的嘯叫掠過頭頂。

  他應聲停下腳步,舉起了手。整個寬敞的屋子零亂不堪,就像尼安德特原始部落的石窟。

  一個長著一頭亂糟糟的鬈髮,眼睛外突的男人握著潘多娜·福爾默的手腕。他把她的胳膊擰在背部,用力往上提,潘多娜那塗著脂粉的臉上痛得沒了一點血色。她的呻吟聲低了些。

  那人的右手握著一支九毫米勃朗寧自動槍。隔著房間他看出那是北約軍隊的常規武器,美國士兵總是用它換毒品。

  在潘多娜腳邊蜷曲著彼爾·沃斯,身下的鮮血攤得越來越大,他用手拼命地捂著被轟開的腹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鮮血在潘多娜小巧的亞麻高跟鞋上又染上一片紅斑。

  耐德認出那男人就是福尼斯。他身後站著一個金髮青年,奧特加說他是常來這裡的,他手中也握著同樣的槍。從他雙手握槍的姿勢,和一動不動對準他的槍口,耐德發現這個人差點沒打中他,不過他現在沒有射擊,而是在等待著命令。

  「放鬆點,弗蘭契上校。動作慢點。」福尼斯說話聲音很高,而且聽起來很緊張。

  他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扭動著槍身直到槍口抵住潘多娜的右耳,「你敢動一下。」福尼斯又說。「我這人脾氣暴躁,弗蘭契上校。」

  「我沒有武器。」耐德站著一動不動。「我們可以幫幫彼爾·沃斯嗎?」

  「不行。」

  「他快死了。」

  「死的不會只有他一個,明白嗎?」福尼斯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以為把我關在門外啦,是嗎?」

  「顯然沒有。」

  麥克斯·格富夫斯在一邊站著,他清了清喉嚨。「是烘箱,耐德。」他用沙啞的聲音說著。「他們是今天上午躲在烘箱裡進來的。」

  「終於讓我們混進來了。」福尼斯狠狠地說道。「賓客隨時會到,我歡迎他們的到來,怎麼樣?到來賓夠數時,我會告訴你的。到那時你就去把溫菲爾德的大門關上,明白嗎?」

  耐德用目光在屋裡到處打量了一番。他感覺到他身後又有人進來了。他希望簡和勒維妮能及時發現這個陷阱並避開。可是大使閣下在哪兒?

  客人們隨時都會到來,等那些能讓福尼斯發橫財的貴賓來齊還要一段時間,但一旦他們都到,福尼斯就會牢牢控制住他們。整車的部隊也於事無補。抵著潘多娜·福爾默右耳的那枝槍掌握著一切。所有的海軍陸戰隊員和保安人員,所有的警察和隱蔽在貨車裡的士兵,統統失去了意義,能幫得上忙的人不是被槍嚇得不敢動彈,就是被別人用槍抵住了腦袋。

  「聽我說,」耐德說,他不想叫那人的名字以免引起他的警覺,「如果你們這樣幹有什麼政治目的,你們可以……」

  潘多娜痛苦的叫聲打斷了他的話。福尼斯蒼白的臉上氣得紅一塊,白一塊。「福爾默夫人可不太高興哦,弗蘭契上校。你只會讓她受苦。你給我閉嘴,走到牆那邊去,站在那個聯邦調查局的畜牲旁邊。」

  耐德一邊往牆邊走,一邊觀察著屋子。這間屋子很大,起初是用作舞廳的,現在清理出來以接待大批來賓,裡面除了幾張椅子和牆邊的桌子以外沒有其他東西。一邊牆上的落地窗朝著露臺。他看到勒維妮和簡漫不經心地跟著他也走進屋來。真糟糕!

  落地窗口站著一個手持英格拉姆M—10式槍的漢子。還有一個手持武器的傢伙守著通往後面廚房的過道。福爾斯身邊站著那個長著金髮的青年。

  耐德的目光最後停在彼爾·沃斯身上。彼爾身高馬大,血還在不停地流著。他已經不再動彈,兩隻眼睛雖然睜著,但也似乎停止了轉動。

  在外交事務中如此殉國倒也死得光榮。他撇下的妻子貝特茜呢?她在哪兒?大使閣下在哪兒?還有羅伊斯·科耐爾呢?他在哪兒?

  有可能獲得屋外的援助嗎?有可能與福尼斯談判嗎?可是他又有什麼條件呢?他會不會在金錢面前放棄自己的劫持計劃?美國的高度機動部隊能否發揚他們在沙漠地區作戰的傳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這裡,在最後關頭將他們營救出去?不過如果他們被牢牢地困在這裡,恐怕外界有人想援助也奈何不得。

  這間寬敞的屋子現在似乎成了狹小的牢房。耐德就在這間牢房裡將所有的人的命運都考慮了一番。屋裡的人當中,只有福尼斯活下去的可能性最大,而他本人的可能性是最小的。他有這麼多人要保護,而且他們都是婦女,大使的妻子,他自己的妻子,還有簡。

  「我想他們來了。」福尼斯說。

  落地窗外的露臺那邊傳來一陣紛亂的嘈雜聲,並不像貴賓在陪同下向這邊走來的腳步聲,而是幾名招待輕輕的腳步聲,他們匆匆走來向屋內瞥上一眼,接著又跑了開去。耐德看得比福尼斯可能更清楚些,因為他離落地窗近一些。他想看清這些人是霍金斯和杜特公司的還是軍需處的美國士兵。這倒並不重要。誰都不會沖進舞廳來送死。

  此刻福尼斯的態度異常堅決,屋外任何情況對他都不起作用。要制服他們只有他們在屋內做事不慎讓耐德有可乘之機。但他能夠抱著美夢蜷縮在空氣稀薄的烘箱裡呆幾個小時。這種人理應預料到可能出現的意外事件,從而不讓它發生。

  可是賓客都到哪兒去了呢?

  這段時間的等待在福尼斯身上產生了微妙的作用。他那雙突起的大眼睛這邊看看那邊瞧瞧,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可就是看不到來賓的影子。一滴滴汗珠出現在那張土灰色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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