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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甚至連大使館的政界官員,例如像安斯巴赫也儘量避免談論政治。就他們而言,他們希望不與外人談論這些神秘深奧的事情。至於勒維妮,其原因就是她們之間不同之處太多,不知道從哪談起,而最後只能是以不愉快的結局告終。

  勒維妮似乎早就意識到這一點,因此每次她們會面,雙方都竭力地選一些與政治不沾邊的話題。簡常常聽人說起勒維妮的孩子(也是耐德的孩子!)和她的兄弟,他們都巧妙地躲過了終身從軍的命運,靠他們的公司與政府防衛武器方面的合同發了大財。

  有一次她和簡將各自的母親作了比較,簡甚至還談到了姐姐愛米莉,那只是因為勒維妮奇妙地使她想起了她妹妹。愛米莉也長著一張可愛的臉蛋,身材豐滿,一頭金髮。噢,她的美貌現在也許變得稍有憔悴。那是因為生活過於單調無味了。

  除此以外,勒維妮和愛米莉都因倍受寵愛而產生了一種自信。可愛的愛米莉,誰能不愛她呢?而勒維妮是家中的獨女,全家人會毫不吝惜地將愛憐傾注在她身上。但是簡卻其貌不揚,瘦骨嶙峋。她在17歲那年身體長到5英尺10英寸,往後就再沒長。只是到那時候,她的肌膚才開始顯出光澤。這個小女孩與愛米莉相去甚遠,不值得別人為她敞開雙臂。

  5點30分,她匆匆地離開了大樓,心裡祈禱著別讓她遇到耐德,然後向坐落在幾條大街之外的帕克街上的那座高大卻缺乏人情味的飯店趕去。她就是在這家飯店的酒吧間約見過勃朗蒂·波恩希爾小姐,她不能再將自己和愛米莉相比了。她一定得擺脫去見情人的妻子而產生的該死的緊張情緒。就她所知,沒有任何必要緊張。

  儘管這樣想,在她走進門廳,趕向酒吧時,連呼吸都變得一陣陣恐慌不安。她早來了幾分鐘,這也明顯表現出她的負疚心理。勒維妮住得比較遠,在交通高峰期肯定會遲一點的。可是並非如此,她已經到了。

  「對,好主意,來點朗姆雞尾酒。」她說著就坐了下來。

  「謝謝你來見我。」勒維妮說完便開門見山地談起來,「酒錢由我來付。只需十分鐘,我保證。」

  她等著招待將簡的酒送過來,顯得有些不耐煩。她們碰了碰杯。「乾杯。」

  她們小口抿著大杯的朗姆酒。「就讓我跟你說……」勒維妮停了下來。「我是說我欠你……」她又喝了一口,這一下去了半杯。簡看到,她為這次會面穿著得很仔細:身著一襲漂亮的米色套服,上衣向兩邊敞著,幾乎連臀部都遮住了。這事肯定與我無關,簡意識到。她看見每張桌子上的男士幾乎都在注視著勒維妮。他們總是這樣看愛米莉的。

  「事情是這樣的。」勒維妮又說道。「在倫敦我似乎連一個親密的女友都沒有,我這件事只能和朋友談。可我確實不認識……我剛才已經說了。但是我知道有些婦女,她們的職業就是傾聽別人的怨訴,給他們出主意,因此這事只需十分鐘。我猜想你也許能給我介紹一位這樣的女士。」

  「醫療專家?」

  勒維妮顯然有些畏縮。「我難道是這個意思?」

  「精神分析家嗎?」簡思索了片刻。「說真的,我辦公室裡有一份名單表,都是些合適的人。這方面的要求我們收到很多,數量之多,足以讓你吃驚。」

  剛剛身體前傾得厲害,目不轉睛看著她的勒維妮似乎突然松了一口氣。她將身體坐直,又向四周環顧了一周,轉瞬間,她看上去就輕鬆了許多。簡的這番話說得讓勒維妮的情緒安定下來。她屬￿那種習慣於用別人的行為來衡量自己的女人。別人做的事情,勒維妮也會做得心安理得。

  「但是他們大多有專長。」簡又接著說。「我是說,你的問題可能是醫療方面的,情感方面的,也可能是經濟方面的,抑或牽涉到……」簡脫口而出說出了「婚姻」二字,她希望勒維妮對此不致太敏感。

  「正是這方面。」勒維妮答道。

  「是什麼事情?」

  「我的婚姻。」勒維妮將酒杯從面前推開,似乎她已不需要酒來給她壯膽了。「如果在兩年前的波恩你跟我說人與人會很快離異,我可能會送你去見精神病醫生,而不是送我去。」

  簡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事情已經到了讓我發瘋的地步。」勒維妮說話不帶一點個人情感,好像在談論別人的事情。「是分裂人格現象嗎?我甚至都不願呆在這裡。我想在加利福尼亞和我家人呆在一起。最糟糕的是耐德他……」她不往下說了。「我答應過只用你十分鐘時間,簡。」她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苦澀的笑容。「我就明天給你辦公室打電話向你索取專家的名字吧。」

  簡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勒維妮開始抽泣起來,這讓她們倆都很吃驚。不過抽泣聲很低,除了簡以外,沒有別人注意到。

  這間裝有寬大窗戶的休息室已被安排作星期日花園酒會的控制中心。就是在溫菲爾德官邸裡的這個地方貝勒·克羅斯泰克以及潘多娜接待了「請您答覆」專線電話,不過這部電話現在很少有人用了。酒宴招待的承辦工作也是在這裡決定由霍金斯和杜特公司操辦的。就是在這裡,在此日落時分,潘多娜獨自坐著,透過寬敞的窗戶凝視著外面的花園和草坪。這個星期日,這裡將佈滿火炬,燈光,蕩漾著融融的音樂,彙聚著各界貴客。

  她對各部門的情況稍有瞭解,知道到星期五下午6點,她就再也聽不到使館裡人群的喧鬧聲了。沒有人再來找碴挑刺,一切就像乘雪橇旅行一樣,在她的指揮下順著山坡往下滑,順利地到達7月4日。這使她想起……

  他們起初告訴她不準備燃放非官方的煙花。當然如果她向權威機關、專家,尤其是她自己在使館裡的專家顧問諮詢,他們就會講不要舉行花園酒會。潘多娜知道說「不」字是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本性。

  關於燃放煙花一事,她最後請禮儀部門的人爭取到了燃放許可,現在只須選擇一家公司來進行這項燃放工作了。做這種工作的有三家公司,都不是倫敦的,目前還沒有一家來接這項緊急使命。「現在不是恰當的時節。」一位肯幫忙的姑娘在電話裡這樣解釋。「我們要到秋天蓋伊·福克斯日才開始工作呢。」

  這一回答對潘多娜並不意味著什麼,她心已決。因此她找到通訊簿,選了一個號碼,轉過身去。就在此時電話鈴響了。

  潘多娜瞥了一眼手錶:星期五傍晚5點55分。如果這又是一位客人謝絕邀請的電話,她會大哭起來的。「溫菲爾德官邸。」

  「請問福爾默夫人在嗎?」一個美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羞怯。如果此人是使館裡的,她肯定會大哭起來。

  「我就是。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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