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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他點點頭。「他去年去世。我們過去每隔半年左右通一次信。我還曾經壯膽從波恩用蹩腳德文給他寫了一封短信。」微弱的火焰使他昏昏欲睡。「像他那樣的人現在已經不多了。我們再也不需要那種人,我們需要的是慣于吹牛的政客。他們說:『只要你們選上我,要什麼我給什麼。』我們就這樣給騙了。」

  她皺了皺眉。「耐德,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他們競選時說的漂亮話。」

  「說的是。如果他們僅僅是說說漂亮話倒也罷了,不會有什麼害處。可是有哪個政客願意白白說幾句漂亮話?」

  「你的話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哇?」她使勁揉著他的膝蓋。「讓我替你脫下鞋子。」

  「好的。」

  「他為什麼不願意白白說幾句漂亮話呢?因為他得使一切行動都對自己有利,使整個局面更帶有欺騙性。總之,一切為自己,毫不顧及選民的利益。」

  她替他脫下平底鞋。「這場遊戲就叫『避實就虛的議題』。」他又補充了一句。

  「說得對,弗蘭契。說得對。」

  「我是說,他們的競選綱領總是回避實質性問題:貧窮、疾病、污染、失業、教育質量低下、蹩腳的住房和醫療服務。那些政客會談論這些問題嗎?好的,才不會呢。他們精心設置騙局,分散選民的注意力:和我們政見不同的專制獨裁國家、氾濫成災的色情業、迅速恢復死刑、控制槍支、用塗氟法治療牙病,以及黑人、亞洲人、西班牙人、婦女、同性戀者和肩披長髮的無神論者等各種勢力的悄然崛起,那幫政客用這些問題蠱惑選民,好似用紅色的披風挑逗公牛,使他們全都瘋狂地沖進陷阱,忘了真正重要的大事。」

  「讓我脫下你的襪子好嗎?」

  「嗯?」

  「再塞進你嘴裡?」

  「喔,威爾,你這頭野獸。」

  他稍稍側過身子,猛地撲到她身上。他倆默默相擁了好一陣,壁爐裡的火焰漸漸由桔紅轉成明亮耀眼的玫瑰紅。

  出租車載著耐德停在家門口。他付了車費,走進前門,繞過報警系統,看見前面的壁櫥裡有一張勒維妮留給他的紙條。

  「帕金斯晚上10點來過電話,讓你一到家就給他回電話。」後面是一個電話號碼。

  耐德看看表,發現時間已近午夜,不禁大吃一驚。他走到客廳的電話機旁,在鍵盤上撳下帕金斯留下的號碼。過了一會,聽筒裡傳來謹慎的話音:「我是姆爾維警官。」

  「帕金斯先生在你那兒嗎?」

  「你是弗蘭契上校?」

  「正是。」

  對方沉默片刻,接著響起帕金斯那渾似童話劇中警察的油腔滑調的聲音。「喂,喂,喂?」

  「真抱歉,這麼晚打電話給你。」

  「我們這邊全醒著呐,上校。還記得你花了好長時間,解釋你如何與那個雷奧登偶然相遇的嗎?」

  「怎麼了?」

  「唔,恐怕我們不能再相信你的解釋囉。」

  「請你解釋一下。」

  「能請你幫個忙嗎,上校?你能否到奧爾巴尼街警察局來一下?」

  「現在這個時候?」

  「你瞧,他們已經找到了雷奧登。」

  「喔?」

  「他已死去好長時間了。」

  第四部 7月1日 星期四

  第十五章

  職業性客套,耐德暗想。對方是在用職業性客套敷衍我。若是帕金斯和姆爾維警官承辦喪事,還會向我收取一筆打了折扣的喪葬費。

  現在是7月1日星期四淩晨3到4點之問。他們已經往聖約翰樹林地區走了幾遭,兩度現場勘驗雷奧登的屍體,量尺寸,拍照片,取指紋。接著,屍體從旅館房間搬了出去,磨損的地毯上只留下一圈粉筆描的屍體輪廓。這時他們又認真查看了一遍。

  一樁苦差,耐德心裡嘀咕,這兩人正在支使他幹一件令他不勝厭煩的苦差。當初說雷奧登被撞倒時自己湊巧也在現場,他們決不會相信。倘若和他們調換一下位置,這種說法他也不會相信。現在雷奧登已死,而且被當作謀殺案調查,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雷奧登住在貴族板球場正南方一座設施豪華的大旅館裡。從這裡可以將溫菲爾德官邸、倫敦大清真寺、板球場和威靈頓醫院盡收眼底。這個視野開闊的位置,耐德想,會使兩名警官堅信,雷奧登的死一定有深刻的背景。

  乍看起來,除了出事時受的傷,雷奧登並沒有受到其他傷害。警醫一開始對此確信不疑,可是在帕金斯和姆爾維的仔細詢問下,他卻支支吾吾,閃爍其詞,令人大失所望。不錯,從症狀上看,雷奧登是死於往往由震盪引起的腦血栓。除了當初事發以後所發現的傷痕,別無其他暴力打擊的痕跡。不,在屍檢報告出來之前,他不能輕易下這種結論。他聽說過有些嚴重的傷病是由舊傷惡化——他口中念念有詞,一絲不祥之感襲上心頭——引起的。

  耐德知道自己完全有權下令住手,回家接著睡覺。可是這樣不成。他還沒有解釋星期三晚上早些時候自己待在哪裡,當時帕金斯電話打到他家,還留下口信。況且,謀殺案——如果是謀殺案的話——就發生在這段時間,從晚上7點直到9點半女傭走進房間整理床鋪發現雷奧登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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