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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戴夫,她妻子,還有他們兩個孩子中的一個。他們週末去荷蘭,我讓他帶上家人去看看鬱金香。」她的聲音有點發顫。她深吸一口煙,穩住自己的情緒。「另外還有四名乘客。」她用細弱的嗓音補充道。「兩顆手榴彈,接在一個起爆器上,就把飛機報銷了。」

  「這個叫米勒的姑娘不值得你浪費時問。我打電話給你,只是想——」

  「我不管你想幹什麼,莫裡斯。我已經有了對付她的主意。這不關你或是弗蘭契的事,我甚至都不願意讓她蘇醒過來時看見你。」

  他看著她猛吸一大口煙,噴在南希·李兩眼被蒙往的臉上。「聽你說她如何如何,我以為她長得有多美呐,」紅頭髮議論道,「其實不過如此。」

  「身段還可以。」

  「我瞭解男人。說真格的,我對男人的瞭解,已經超出了能讓一個女人平安度日的程度。」她在手上香煙的火頭上點燃第二根煙。「說真格的,如果你想弄清一個又矮又胖、姿色平平的美國長舌婦何以能變成一個同性戀女子,我可以說,那是因為她對男人瞭解得實在太多的緣故。」

  夏蒙嚇得差點縮回身子,好在他反應靈敏,總算控制住這個非出本意的動作。「你是……?」

  「我是。」

  科耐爾瞥了一眼哈格雷烏斯發紅的面孔,心裡估摸他到底有幾分醉意。「要我說,你得替我再找兩對想跳舞的伴當。」

  哈格雷烏斯快步走到正和彼爾妻子貝特茜·沃斯躲在角落裡聊天的勒維妮身邊。兩個女人相識多年,卻沒有成為朋友。她倆也只能做臨時湊合的夥伴,在或是一人不識,或是不願冒昧與人搭訕的聚會上待在一起。

  「貝特茜小姐,」哈格雷烏斯用一種自認為是中西部農民的那種慢吞吞的拖腔說,「勒維妮小姐,不知二位女士可願賞光……」他眨巴眨巴眼睛,居然忘記這句請求說到哪裡了。

  「老頭不喜歡在這裡跳舞。」勒維妮喃喃說道。「對吧,貝茲?你看羅伊斯·科耐爾有點不高興了。」

  「他在跳舞?」哈格雷烏斯眨眨眼睛,急不可耐地問。

  「其實,」貝特茜·沃斯說,「他的舞跳得挺瀟灑,完全夠得上專業水平。」

  勒維妮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覺得還是不說為妙。

  哈格雷烏斯的胳膊已經摟住了她的腰肢,手指神經質地向上徐徐斜插到她的胸罩下面。

  「喂,哈格雷烏斯,不許你動手動腳。」

  貝特茜·沃斯露出驚愕的神色。「勒維妮?」

  「他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勒維妮說著,掙脫哈格雷烏斯緊緊摟住她的手。

  「不,馬哈穆德,」哈加德醫生的妹妹萊娜壓低嗓音,這樣別人准也聽不清,「這絕對不行。盧薩科夫人不會介意,法國人在這類事情上是豁達開明的。那個所謂的電影製片商巴不得能早點撇開他的饒舌的女朋友。單看那雙青蛙眼,你就知道他准是一個見了女人就渾身酥軟的好色之徒。不過馬加林教授——妻子,不是丈夫——性格太古板。倘若你光請她丈夫,她准會覺得沒面子。」

  「可你知道哥爾德·格林的這個夜總會只對男人開放。」

  「那就個別邀請他們,只請性格脾氣和我們對路的。」

  「太晚了。我已經跟姆克努爾特和一個記者講過了。再也隱瞞不住了。只好讓你把女人集中起來——也只有三個——用一輛轎車把她們送回家。你剛才說只有馬加林教授——女的馬加林教授——會覺得沒面子,也就只好由她去了。」

  「我想不出那位製片人的女朋友會有何反應,她意大利語說得實在太快,十個詞我才能聽出一個。」

  「那也夠了。」

  對方稍許停頓了一下。「好吧,馬哈穆德。」她轉身朝房間的一個角落走去,色彩斑斕的裙子忽閃忽閃地打著旋兒。三個分別說意大利語、法語和英語的女人正在那兒連說帶比劃地竭力使談話持續下去。馬加林教授——女教授——繪聲繪色地敘述她和丈夫一連幾月在沙漠裡到底做了些什麼——這兩位上了年紀的學者過著貝都因人①式的流浪生活,雖然開著多用途越野車,配置了地震探測儀。

  ①在北非沙漠中遊牧的阿拉伯人。

  「你們知道地震是怎麼回事嗎?」馬加林教授長得低矮粗壯,一頭灰白短髮。她將手指插進厚厚的地毯,然後抽出用力朝上一揚,大喊一聲:「轟!」

  「轟!」個頭矮小的意大利女人跟著嚷了一聲。

  「諸位女士,」萊娜開始試探著向她們解釋,「恐怕諸位現在參加的,不是典型的倫敦社交聚會,倒像是大馬士革和利雅得的聚會。因此現在我哥哥——他這人不喜歡安分守己——邀請幾位男士去倫敦北部的一家肚皮舞夜總會。」

  見無人做出反應,萊娜轉向製片人的女朋友,用意大利語重複了一遍她剛才講的話。

  意大利女人爆發出一陣大笑,隨即又嘰哩咕嚕地說了一通。

  「她在說啥?」馬加林教授——妻子——問道。

  「男人統統出去,好哇。我們都留下喝酒,為什麼不呢?」

  盧薩科夫人聳聳肩膀。「在那裡還不是一回事?」

  「然後,諸位女士,由我駕駛戴姆勒轎車送你們回家。」萊娜將凝視的目光特意停在唯一沒有發表看法的女地質家臉上。只見她臉上嵌著兩隻黯然無神的眼睛,前額一排整齊厚實的灰白短髮,使這位興許已有將近70歲的女人看上去像是一個小男孩。

  帕金斯今晚沒有應邀參加什麼正式宴會,而只是和他在政治保安處的幾位老友湊在一起隨意小酌。倫敦警察局的這個下屬部門的正式工作,是專門調查危及國家安全的各種地下活動。當然,它的非正式工作,和其他各地的秘密警察機構一樣,是隨意調查他們感興趣的任何一個案件。

  他9點鐘離開酒店,這時還來得及回家和帕金斯夫人——他的母親,他本人一向獨身——共進晚餐,看一會他喜歡的電視節目。就在此刻他想起了那個受傷的慢跑健身者和那輛米諾牌微型客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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