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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第八章

  在使館辦公大樓內,星期二是以一種變化不定的節奏,逐漸加快它的工作速度的。人們暫時撇開私人瑣事,將主要精力投入到公務中。他們一開始勢必要做一些拆開郵件、搜集整理各種短箋便條留言等事務性工作。可是對兩個人來說,9點到10點間他們所做的絕不是一般的事務性工作。像是畫師胸有成竹地信筆塗抹幾筆,這兩人聚精會神地,同時又以一種遮人耳目的方式在辦公樓內巡查,因此不能將這種巡查視為一般的例行公事。

  而且兩人都小心翼翼地互相避開對方。

  耐德·弗蘭契已經去過幾個部門,而且像以往一樣,想發現什麼不對勁的苗頭。他和不少人談過話,卻發現自己沒聽進多少。他的腦中仍在盤旋著勒維妮早上和自己慪氣拌嘴的事,如果能用這個同形容她的感情衝動的話。

  耐德發現自己之所以心裡很難完全丟開此事,是因為勒維妮難得有感情衝動的時候。勒維妮不喜歡發牢騷,耐德許多年來聽夠了不少軍人妻子的抱怨,因而覺得勒維妮口出怨言的時候確實很少。

  准是她己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心裡蓄積了太多的不滿,突然宣洩出來。這事他沒處理好,辦得糟透了。

  他在樓梯轉彎處略停片刻,換用新的角度重新思量此事。他和勒維妮的矛盾正影響他在辦公樓的工作,這本身反映出他管理能力的嚴重欠缺。因此,若是他和下屬發生齟齬,就該首先引咎自責。

  當然還可以從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勒維妮的情緒失控,特別是如果她已悄悄得知耐德與簡暗中有染。果真如此,耐德覺得,他只能責怪自己。處在這種情況下,他和大多數人一樣,都巴不得能輕鬆地得到解脫。

  他站在那裡,無意間瞥見下面一層的樓梯口閃過一個樹樁般粗壯結實的身影:腰板筆直、貓兒一般輕捷無聲的走路姿勢,一望便知是帕金斯。耐德避開他的視線,像他們這樣各自在樓內走動時差一點迎面相遇的情況早已不是第一回了。不過每次都跟這次一樣,被他靈巧地躲過了。

  想起這個叫帕金斯的老頭常常在辦公樓裡悄聲潛行,耐德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他認定此人必是英國保安局的成員,他的工作向他提供了窺探大樓各個角落的便利。更使耐德憂慮的是,他覺得這老頭平時幹的都是明擺著給人看的事,因此懷疑那很可能是個幌子。英國人參加二次大戰,不就用盡了各種詭譎的伎倆:冒牌軍隊、偽裝的機場、雙料特工、虛張聲勢的攻勢。凡是與他們共過事的外國特工人員都知道,玩弄兩面手段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不過,如果他真是特工,他的真實意圖又是什麼呢?

  耐德朝他的下一個談話對象大步走去,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剛才對帕金斯的種種考慮,已經讓他把勒維妮差不多忘得乾乾淨淨。那老頭在這件事上還真幫了他的忙。

  9點30分,耐德·弗蘭契正走上簡·威爾工作的那一層樓,他朝窗外樓下的格羅夫納廣場看去。只見遲到的職員正懶洋洋地朝各自的目的地走去。天氣時晴時陰,幾片自雲在高高的藍天上急馳,緊接著又是烏雲翻滾。

  耐德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知不覺地停住上樓的腳步。廣場看上去……不對勁?

  「看守人」不見了。

  哦,他當然不會在那裡,耐德驀地想起那三個小流氓對他拳腳相加、一頓猛揍的情景。像他那麼大的年紀,傷得那麼重,准是在哪裡養傷。耐德猜測「看守人」的年齡,六十幾歲?和他父親年紀相仿?他不是幾個月前就讓麥克斯·格雷夫斯調查他的情況了嗎?應該有他的檔案資料。

  耐德沒有直接去簡的辦公室,而是在格雷夫斯緊閉的門前停住腳步。他敲敲門,頓了頓,推門而入。麥克斯的瘦長臉頓時驚慌失色,皺巴巴的變了形,像是從絞擰機中鑽出來的。

  「早上好,耐德。」聯邦調查局的特工捏著嗓子和他打招呼。「7月4號的事可有什麼最新消息?」

  「先不說這個。今天早上什麼事不順心?」

  「我臉色就那麼難看?」

  「比醫院裡浸在福爾馬林藥液裡的人體標本還要難看。」

  「我遇到——」麥克斯欲言又止。

  耐德發現此人一有心思就會表現在臉上。那半截話補齊了就是「我遇到一個麻煩。」耐德點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幾個月前,我讓你查一下那個身上掛了兩塊牌子,老是出現在格羅夫納廣場上的怪老頭的情況,這事你沒忘吧?」

  格雷夫斯竭力使自己的注意力從沒有說出的恐懼和疑慮轉移到對方這個但願是不帶威脅意味的要求上來。「呀,當然。沒忘。」

  「你能查一下他的檔案嗎?」

  「呀,當然。什麼時候?」

  耐德朝他皺了皺眉。「現在。」

  「呀,當——」這回,麥克斯聽到對方在模仿他惶惶不安的說話腔調。

  「掛著牌子的怪老頭。」他在椅子上轉身朝向旁邊桌面拼板上的電腦,打開開關,手指停在鍵盤上。

  「最新式的高科技產品,呃,麥克斯?」

  「呀,當然。他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就調不出他的資料嗎?你這是什麼信息檢索系統?我是說,你能不能試試關鍵詞?『抗議』?呃,『持不同政見』?呃,『牢騷』?『怪人』?『瘋子』?麥克斯,你們辦公室裡還有誰計算機編碼掌握得比較好?」

  格雷夫斯慢慢搖搖頭。「你不知道,耐德。這個辦公室的電腦由我專門負責管理。我曾在計算機學校接受專門培訓,這裡的計算機信息系統也是我一手建立的。」

  耐德停了一會兒問道:「你只能用文件名才能打開文件嗎?」

  「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嗎?」

  這回,耐德半晌沒開腔,只顧在心裡盤算僅僅用於這一個辦公室的一部電腦主機和四五部終端設備的實際代價。

  「嘿,」麥克斯大聲打破了沉默,「只要能知道那傢伙的名字,管保你一眨眼的工夫就能得到他的所有情況。」

  「聽起來是不錯。」

  「伯恩賽德!」麥克斯扯開嗓門嚷道。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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