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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他知道是該這樣的。他知道那棟別墅在什麼地方。他今天下午還去過那兒呢。那地方在。忘了B吧。別墅在那兒。她把它建在瑞士的手指尖上,周圍都是法國,就好像她從後門出去就移居國外了。這不是她通常選擇的那種島嶼,但它的確是個陸地上的島。

  在她的島上她是喀耳刻①。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古代那套把男人變成豬的東西了。過時了。那種刺激已經沒有了。她只是把他們變成小丑。

  ①喀耳刻,荷馬史詩《奧德賽》中的仙女,曾用巫術將奧德賽和他的同伴變成豬。

  艾裡希總算找到了別墅的大門,別墅周圍種著刺薔薇作活籬笆。喀耳刻在獨自等待。

  而他卻空手而歸。他甚至沒有跟沃爾特說話。他沒讓自己說。他空著手回來,喀耳刻會生小丑的氣的。小丑得爬在地上乞討殘羹剩飯。

  艾裡希從本特力上下來,幾乎是跑向房子。窗子是黑的。她等了這麼晚,已經睡了。不能相信小丑。他們簡直沒個正經。

  他彎下腰,在門墊下摸鑰匙,找到了,開門進了清涼的門廳。房子的牆是很厚的石牆,即使在八月的酷暑中這裡也很清涼。這個地方與世隔絕,當然,三條進來的電話幹線除外。她需要電話去控制其他的小丑。

  他悄悄地穿過中廳,走進臥室。他摸到玫瑰色的床。月光從對著法國的窗子射進來。

  床是空的。

  他打開檯燈。暗淡的玫瑰色枕頭散發著溫暖的光。在最大的那只枕頭上放著一個信封,上面有他的名字。他撕開信封。

  「我出門了,」信上寫著,「你找不到我。兩周以後,當你把事情解決了以後,往撒丁尼亞給我打電話。不要提前。愛你不變。M。」

  艾裡希坐在窗邊。把字條放在臉上,聞著她的香水味兒。愛你不變。他側身倒在床上,臉壓在那只枕頭上,吻著它,直到淚水浸濕了枕頭。

  第五部

  瑞士人是歷史的定論。

  ——維克多·雨果

  第四十六章

  到了九月份,天氣涼爽了一些。科爾馬的老城坦組區在黃昏這個時刻看上去甚至比平常更加古雅。九月金色的太陽已經接近地平線,給這些十五世紀的建築物粉刷過的白牆上染了一道柔和的暖色,讓暗棕色的十字形木梁也亮了起來。

  在廣場的這頭,租給伯塔·修茲的那間公寓的對面的一間屋子裡,保羅·伊瑟林坐在窗邊,用薄窗簾擋著他。夾在耳朵上的那副耳機讓他什麼都聽得見,比他想要的還多,背景噪音,拖椅子的聲音,甚至布裡斯那驚天動地的噴嚏聲在老海關大樓廣場的這一邊打開窗子都能直接聽見,用不著監聽裝置。

  納格拉錄音機慢慢地轉著,從放在它旁邊地板上的那台靈敏的FM接受機中輸入信號。伊瑟林在監聽對話,就是這麼回事。大多數對話都是浪費磁帶。但是他又不敢關掉錄音機,生怕漏掉罪證材料中的一個音節。

  他的確錄了不少。他錄下了他們倆彼此稱呼對方的名,這是身份辨別的關鍵,還有緊接著說的話和發出的聲音,毫無疑問這是性交時的聲音。

  那是在他耐心地等了無聊的兩個禮拜、錄了一些沒用的東西之後,在上個禮拜錄下的。他還錄下了一些關於UBCO經營的非常有用的情報。布裡斯完全信任她。麻雀6001的工作狀態非常好,它上面的自帶電池至少還可以再用一個月才會沒電。多花些錢是值得的。伊瑟林根本不知道艾爾菲把它放在了什麼地方。

  開始他讓她幹她非常不樂意,但是伊瑟林花了幾天的功夫,給她編了一個過於複雜的故事,說是要保護馬吉特·施蒂利防著家庭內部的敵人。顯然,艾爾菲把麻雀6O01藏得好得不能再好,因為馬吉特去哪兒它都跟著。如果在那只金色鞣革航空旅行包中藏好,這個黑色閃亮的大藥丸在黑色的內包中可能永遠也不會被發現。

  他聽見水流的聲音,這是秘密監視中常聽到的。有一次,在一項軍隊的任務中,他曾非常專業地在阿申福斯達特街旁邊的德拉申旅館的一間套房裡安了竊聽器。兩個漢堡的商人在這間套房裡玩了四個而不是兩個身價很高的妓女。他們整個週末都和那些女人在一起,而伊瑟林能錄到只有很長的一串咯咯聲和呻吟聲,幾段歌,長長的電視聲和許多杯子中的冰塊發出的叮噹聲。東西不少,但是作不了證據。

  「我一定得去嗎?」馬吉特的聲音問道。

  伊瑟林坐得更直了。「不用,除非你想。」布裡斯從遠處回答,在流水聲的上面。

  「但是我對他非常地好奇。」

  「哈。」布裡斯顯然把水關了。「我不。」

  「那麼我來。」這是她沉默了整整一分鐘之後的回答。

  「不管怎麼說,這樣我會很高興的。」布裡斯向她保證。

  剩下的就是腳步聲和一些低語,低得連麻雀60OI也無法完整地傳過老海關大樓的廣場。在某一刻他似乎聽見馬吉特·施蒂利說什麼「別撐著你的身子」,不過這作不了什麼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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