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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還有我。如果你簽了名,我們就有權隨時把公司部分或全部轉成——」他向妻子看了一眼,發現她並沒有在聽,「慈善用途。」

  溫菲爾德嚴肅地看看他。「哦,很好。慈善。他們在教育基金會教你的詞嗎?」

  她沒有細看就簽了名。查理把所有的文件放回公文包。「那是關於什麼的?」米西問道。

  「以防我們將來隨時改變『新時代』的經營方向。」

  「『新時代』對我來說有什麼?」

  「你太精明了。」查理說。他親了一下米西瘦削的臉頰,又親了親溫菲爾德,然後向門口走去。「很高興和迷人的女士們談生意。」他走了。

  他站在外面,曼哈頓二月的寒風從東河吹來。他發現自己在想米西是否能夠好起來。

  查理看著司機從一排卡迪拉克和林肯中把車開出來,緩緩地停在他面前。他坐到後座,覺得車猛地發動,向南朝通往華爾街的大道駛去。

  一整天,他的腦海中重複的都是佳尼特的話。他把米西強加給溫菲爾德,讓她承擔母親戒酒的重任。沒有其他人能做這些。他不能請佳尼特,或者斯蒂菲來做這些。她們不可能向米西表露人類的同情心。

  他往後一靠,全身鬆弛下來。解散裡奇蘭控股公司的最後一步終於順利完成了,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麻煩,難以置信他就快要自由了,似乎在博士醫院寬敞的病房裡,那支鋼筆像靈巧的外科醫生一樣已經把查理·理查茲背上的負累給割除了。

  豪華轎車向南駛過紐約醫院。電話鈴響了。「我是理查茲。」

  「我是齊奧·伊塔洛。」

  一陣寒氣竄上查理的肩胛骨。很久沒有接到這個危險的叔叔的電話了,他幾乎確信他不會再打來。「晚上好,齊奧。」

  「太太怎麼樣?」

  「齊奧,我本以為你有更值得做的事,而不是跟蹤我。」

  「是的。」豪華轎車加快了速度。「聽我說,」他的叔叔說,聲音變得尖利,「或許你也該當心一下自己。」

  「猜謎遊戲?給我點提示。」

  「提示?」齊奧的聲音聽上去像是鯨魚船上的哨兵突然大叫「她噴水了!」他頓了一下,也許是為了引起注意,然後說,「這兒有個提示。翻翻你下週一的日程表,你會發現有個約會被取消了。」電話掛斷了。

  查理把電話放回原處,身體向前傾,像一名騎師參加賽馬障礙賽,馬就快要到終點,但還有最後危險的一躍。裡奇蘭還有最後一部分,裡士通電子公司,一家克雷埃特型日本公司,提供速度可以與五角大樓喜歡使用的大型克雷機器相媲美的微型計算機。查理的腦海裡閃出星期一的日程表:華盛頓特區;產餐前後與五角大樓官員會晤。取消了?

  他立刻打電話給凱裡。「您真的有心靈感應,」女兒的情人告訴他,「他們剛剛推遲的,十分鐘都不到,沒有給我們新的時間。」

  查理皺起了眉頭。

  裡士通現在應該已經移交給齊奧,最後一筆移交,鏈條終於割斷了,只不過與日本人有關,需要辦很多煩瑣的手續。出了什麼意外嗎,查理想,是不是移交文件耽擱了?意外,真該死。

  他在東河邊佳尼特曾住過的地方下了車。建築垃圾大多已清理乾淨。查理髮現大門沒有鎖,於是走了進去,心裡擔心齊奧·伊塔洛的背信棄義。

  他知道這個地方能讓他鎮定下來。庭院裡種上了柳樹和灌木。兩張普通的公園長椅互相放在合適的角度,讓每個坐在上面的人都能沐浴在南面或西面的陽光中。二月這個季節,光線照射的角度太小,幾乎感覺不到什麼溫暖。

  看門人匆匆趕來,認出他後隨便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查理坐在一張長椅上想,以他所做出的貢獻,他們應該給他一串鑰匙。職員們預定下個月搬進來,準備進行現在大多由手工進行的研究項目。

  佳尼特的觀點開始縈繞在查理心頭。她認為一個國家的教育樹立了一切規範。過去不僅僅因為他身邊的人對這種觀點帶有無知的敵意,而且他自己拒絕相信一切能被遏止、扭轉並變好。這塊土地上正在實行愚蠢的「自尊心」計劃,傻瓜們到處吹捧自己的出類拔萃,必須讓人們意識到上當受騙並群起而攻之。基金會的一個人曾向他介紹過宇宙能量與物質退降的觀念,所有的一切,星球和宇宙,正在退化。那麼為什麼不進行教育呢?

  他伸出胳膊放在椅子上,覺得自己不再是個裡奇人。重大事項,而不是裡奇的貪婪。巨大改變,而不是敲詐五角大樓的高級官員。人民的需要,而不是伊塔洛·裡奇的需求。

  那天中他第一次徹底放鬆了。

  第五十七章

  伊塔洛·裡奇的推斷很少會出錯。幾個月前,他接到一份報告,反映溫切的醫療專家的妻子是溫切手下妓女的律師,他理所當然地推斷溫切已經把此事搞定了。雇傭埃勒醫生的妻子,這是慣用的伎倆。同樣,當伊塔洛注意到愛琳·赫加蒂是勒諾·裡奇的密友時,他推斷是溫切派勒諾做臥底,或者也有可能是兩個女人在討論訴訟申請,想方設法緩和並消除可能出現的對溫切不利的證據。任何人都會這麼推斷的,任何大權在握並深諳如何行使權力的人,任何手腕高明並對這樣的計劃駕輕就熟的人。

  聖誕節前,一家合法的秘書服務公司遇到了麻煩。他們要搞出一盤微型磁帶的文字稿。磁帶中的任何人都無法辨認。磁帶只有半小時,效果勉強能聽,但顯然是從某人辦公室裡偷錄的。某個叫溫切的人。

  做文字記錄的女人對這段幾乎毫無意義的對話相當重視,於是複印了一份,通過表哥交給齊奧·伊塔洛。過去她也這麼幹過。

  社會變得越來越複雜,通過非法手段走捷徑來達到目的隨處可見。黑手黨的手段是最基本的:要得到合法機票,就偷竊確認生效電版和空白機票;要消除駕駛執照上的不良記錄,就闖入機動車局把所有磁帶消磁;要對建築業這樣的行業實行壟斷統治,就佔有公司和工會;要洗錢,就購買銀行和經紀人公司——所有這些手段顯而易見。

  伊塔洛再次仔細看了一遍文字記錄,在某些詞句上做了記號。他不想提醒溫切,瞭解他的脾氣是一觸即發。他不能肯定文字記錄裡的「溫切」就是他的溫切。如果聽過錄音他就能確認,但是他只有打印稿。

  「……一周兩萬三千,」一個短語寫著,「……一群利物浦的傢伙。」

  「……看著點兒。沒問題,」另一個短語寫著,「……甚至不知道。」

  「……我鐵定他知道,」標著溫切的聲音說,「……附近地區慢慢擴大。」二十頁隻言片語加起來只得到個無用的推斷:某個叫溫切的人被人竊聽,而這個人習慣找合法的秘書服務公司。現在,伊塔洛催促自己,是回到工作上的時候了。

  最簡單的方法顯然是把這些拿給溫切看,瞭解錄音上的人是否是他。伊塔洛沒想到最可能的推斷:那個叫赫加蒂的女人用竊聽到的證據完善她的辯護。這沒什麼意義。沒有法庭會接受私人竊聽材料作為證據,就像很多人的談話都是翻來覆去的瑣事,不能作為法律依據。伊塔洛吩咐給送資料的女人適當的獎賞。如果還有下次,他建議她不要把文字記錄送來,而把磁帶複製一盤。

  他繼續更加迫切的工作。像個做填字遊戲成癮的人會不時回頭考慮未解決的難題,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只有理論意義。伊塔洛老是想到文字記錄,最終決定不需要採取什麼行動。

  這當然是伊塔洛另一個錯誤的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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