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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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地挪動著,用雙腿環住他,並再次掩飾著自己的疼痛。「男人與女人不同。你注意到自己失敗了,徹底地、方方面面地失敗了,那悲哀就像玉米糊一樣濃厚。你沒能當好一個自由世界的領導人,沒能燃燒起斯蒂菲的熱情,沒能遏止在這片土地上氾濫成災的不學無術的潮流。下一步是找一個別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可是天呢,就連這樣一個地方你也沒找到。我是說,你失敗了。」 「求你別開玩笑了。」 她開始慢慢地溫暖他,靠著他的身體和雙腿,摩擦著他的大腿。「我以為過了這麼長時間來真很瞭解你了,但卻發現自己對溫菲爾德比對你更瞭解。我和她有一種相關性。你和我則有種對偶性。這不一樣,噢,天哪,不一樣。」 「共同性?和溫菲爾德?」 「加利把我的第一批照片送給《時尚》雜誌的時候我十七歲,剛剛出道。我已經兩次沒來月經了,心裡很害怕,加利並不害怕。後來我做了一次人工流產,時間太早,孩子都不知是男是女。」她頓了頓,想笑,但沒有笑出來。「那是二十年前。如果是個女孩,她也該是溫菲爾德這個年齡了。這就是相關性。作為女人,我們知道對方意味著什麼。這不是一種立體型的關係,而是通過各種渠道進行溝通的,女人們喜歡這些渠道。我們能很好地利用這些渠道。可說到對偶性,我告訴你——」 「它令人不舒服。」查理插嘴道,「兩個人想默契配合,但沒有渠道。也沒有事先定好的角色。就像你想自找麻煩截短椅子的一條腿一樣。」他試圖擠出一絲笑意。「就是單獨一人,也無法一直使期望和結果一致。」他笑的樣子只比她略好一些。「我沒有要求那麼多,佳尼特。」他用一種故作輕鬆的口吻說道,「我只是問自己:當我定下一個目標,一個有關伊塔洛的目標後,我就不達目的不罷休。是的,也許我最終會失敗,但不會在最初幾個月的沮喪後就放棄。」 她扭動著,直到完全坐在了他身上。自從病後她也許已經不習慣笑了,但她已非常善於隱藏由大多數行動造成的痛苦。「你一直在忙著讓我獲得新生。你將生命中的六個月都給予了我。因此我才能重新活下來。」 「好啊,我要的就是你這種充滿內疚的感激。」 「你怎麼這麼像個西西里人哪。」 雖然她很輕,他卻仍能感覺到她暖融融地、緊緊貼著他全身,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抱緊他,使他不從這個星球上飛走。他感到自己情欲勃發。 「喲呵。」 「喲——呵,」她也回應道。「醫生會怎麼說?」 「他一直是怎麼說的?」 「那我們最好不要告訴醫生。」 「做壞事了我們該怎麼辦?」 「看著我。」 第三十五章 星期一早上,溫菲爾德6點鐘就起床了,她伸了伸纖長的胳膊,沒穿衣服就站到了窗前。她那剛剛剪短的頭髮又黑又細,像一個中世紀的侍衛一樣從頭頂向外散開。她筆直地向南望去,一直望到三十個街區以外的克萊斯勒大樓那光芒四射,具有裝飾性藝術特色的鋁制樓頂。 充滿暴風雨的週末像一把潮濕的掃帚洗淨了空氣。她幾乎能看見被霓虹燈管照得閃閃發亮的樓頂上那扇小玻璃窗內的人,可她知道這是幻覺。因為缺少睡眠,溫菲爾德感到頭重腳輕。此時此刻,克萊斯勒大樓的最頂層還沒有人醒過來呢。 她的電話答錄機在閃爍著。奇怪,她一直沒有聽到有什麼電話呀,可畢竟一整夜沒有接電話了。她彎下身撳下回放鍵。「溫菲爾德,」本妮開門見山地說道,她的聲音又急又響,「我不準備要他了。就這樣。我不會犧牲自己的獨立來討好尼基和他的父親。溫菲爾德,想必你也會和我一樣吧?我和你一樣喜歡獨立。這個小傢伙除了勒住我脖子,別的還能管什麼用?這只是某種不讓我成為我自己,不讓我成為像你那樣的女人的東西,某種迫使我從屬男人的東西,某種讓我永遠結束性生活的東西。哎喲!」 電話答錄機安靜了下來,接著又是第二個打進來的電話,還是本妮。「我知道我是對的,溫菲爾德。你也知道我是對的。我們理查茲家的女孩必須要團結起來。小孩子是男人們的事。為什麼就不能交給他們,讓我們獨自呆著?有空就給我來個電話吧。」 溫菲爾德抹掉錄音,站起身。她回憶了一遍錄音,想弄清楚本妮的思想狀態。做流產的念頭令本妮興奮不已,不過還需要得到她時時仿效的姐姐的首肯。人們多多少少覺得,嗯,如果溫菲爾德說行,那就行。可你對他們說,那件事去做吧,去做吧,而當那件事會讓他們一輩子不得安生的時候,你又怎麼能那麼說呢? 現在就給她打電話嗎?溫菲爾德知道本妮想打掉孩子的熱情也許已經過去了,現在她沒準兒正給孩子起名字呢。 她伸了伸腰,轉過身去凝神觀察起躺在放開的沙發上的那個赤身裸體的年輕人,他的頭髮幾乎和她的一樣短。我們理查茲家的女孩要團結一致。對於現在他們間這種關係,本妮又會怎麼說呢? 星期六晚上是他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約會。在過去十年中,在同樣一所昂貴的私立學校中,他們雖然只隔一個年級,卻永遠彼此只交換一句「你好」。這是他們雙方的母親能夠迅速締結親戚情誼的一種最簡單的方式,可這並不是出於兩位女士中任一位的初衷。在體育館裡,也許會有一個發展友誼的託辭,那就是老師在高個男孩和女孩中組織籃球隊時,女孩一邊叫著「理查茲」,而男孩一邊則叫著「裡奇」。 凱裡躺在那裡,睡得正香。兩個從前的校籃球隊明星攪得對方整整一個週末沒能安神。好像他倆以前誰也沒有和異性做過愛一般。 溫菲爾德知道,其實並非這麼簡單。兩個人都善於辭令,是家裡能說會道的人,幾近油嘴滑舌。至於不斷征服新的床伴,並以同樣的精力去盡情享受這種快樂,則不需要任何語言。也幾乎不需什麼思想。只有一件事隱藏在這個愉快的週末背後:他倆都是從那個吃人的家庭逃出來的。對於這一點兩人心照不宣。多年來,他們通過對衣服、書籍和音樂的選擇,以及他們偏左並帶有環保意識的政治傾向,都無言地表達了這一點。 在高度重視「保持聯絡」的裡奇家族中,只有她和凱裡真正與外界保持著聯絡。這種聯絡是先於一切的。和真正與外部世界保持聯繫相比,大多數人只滿足於看看屏幕上的九十秒電視新聞根本算不上什麼。這個家庭裡有誰真正瞭解這一點呢?也許只有她的父親。 整整一個週末的縱欲狂歡下面隱藏的是一種逃遁心理:這是逃離家庭的一條出路。他們以後會不會對此再感到快樂呢?它是如此漫不經心,又如此讓人傷感,它是第一次,會不會也足最後一次呢?她這樣想著,頭腦昏昏沉沉。 凱裡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他醒了,打量著溫菲爾德,就像她剛才一直在打量他那樣。「我的天,你的腿多長啊。」 「是胳膊,」她糾正道,同時輕快地向前俯身做了一個大猩猩般揮舞手臂的動作。接著她一轉身,從猩猩的蹲伏姿勢變為一個高跳,向外伸出的胳膊沖天一揮,碰到上面的天花板。她的頭髮,像一條短裙倏地展開旋轉著。「哦,可以從四碼開外起跳鉤手投籃。」這個動作使她一陣頭暈。 「我看見在對查濱隊的那場比賽中你成績斐然。你獨進的球有一打之多。」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在賽後擠到我身邊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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