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一九


  就在第59街橋的南面,東河①曼哈頓這邊的岸上坐落著一片住宅區。佳尼特一直在這兒替一位非常富有的朋友照料一套公寓。這位朋友良心發現,讓那些綠色和平分子使用這兒很大的一塊地皮。海空兩栖飛機停靠在橋北的直升飛機簡易機場的旁邊,查理走下舷梯,向佳尼特的房子走去。

  ①東河(the East River)為紐約州東南部一海峽,位於曼哈頓島和長島之問。

  「不要,」她有一次對他坦白說,「你說得對。我不想在曼哈頓擁有一塊自己的地皮。我也不想一輩子做你的慈善事業官員。我從來不喜歡吊死在一棵樹上。這倒不是因為我身上有霍皮族人的血液,喜歡遊牧四方,而是因為我的部分是屬￿克萊爾濟貧院的。」

  今晚,兩層小洋樓黑糊糊的,看來沒有人借住。查理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現在差不多是半夜了。從早晨8點到現在,他一直坐飛機上上下下,馬不停蹄。這就是上層資產階級分子富有魅力的生活!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布什米爾斯,加了冰塊,然後摔掉腳上的鞋。他沒有開燈,這樣可以觀看水上交通、大駁船、小帆船從他眼前走過。安寧開始滲入他的靈魂。他很想和佳尼特一樣不受箝制和約束。他希望他們倆能逍遙自在,能一起揚帆航海,或駕機環遊世界。

  他們是同一個人的兩半,對他們生活的國土所見略同。他們認為,解決這個國家問題的關鍵是合適的教育,是美國的孩子自二次大戰以來所沒能得到的教育。但是她那一半是帶著利刃的一半。

  他不敢肯定她是否意識到一把鋒利的刀刃應該接受什麼樣的懲罰。她曾熱衷於給準備讀初中的六年級學生上課。這些十二歲左右的學生不會讀,不會寫,也不會算術。他們厭惡上學,討厭老師,恨不得馬上能離開學校,到令人陶醉的花花世界裡去,或通宵達旦地坐在電視機面前。

  她有過一次婚姻經歷。查理現在懂得,那段生活是早在十五年前她對他來說就很熟悉。那個丈夫,正如她後來解釋的,適合她的一種神秘需求,這種需求是她生活模式的另一半。他一半是愛爾蘭人血統,一半是祖尼人血統,有一個叫「追蹤白羚羊」的印第安名字,也有一個「格裡·馬爾加希」都市名號。

  格裡是一名時裝攝影師,他使佳尼特成為連續三年的頭號模特兒。每個人,包括查理自己,都熟悉這張臉。她一頭烏黑的披肩長髮、深陷的雙頰、調皮的笑臉,成了每個人記憶的一部分。後來,一天夜裡,格裡過量服用毒品,死在了他們的床上。

  為了忘掉這段日子,她後來去了西部讀大學學位。但甚至成了「佳尼特博士」後,她還是喜歡滿世界亂跑,不喜歡固定呆在某個地方。「我總是過著一種流浪的生活。」她有一次對他說。

  像早年所有登峰造極、紅極一時的人一樣,她也曾體驗過受人吹捧的快樂,它像毒品一樣,不容易戒掉。她渴望著能脫離模特生涯,重新過上更安穩的生活。有查理的幫助,她能做到;在她的幫助下,他也能改變他的生活。

  突然,枝型吊燈亮了,像美玉射出灼熱耀眼的強光一般。「我以為你是夜盜。怎麼,你堂妹沒留你過夜?」

  「她給了我一個吻,告訴我上帝會幫助我,然後把我送到了你的身邊。」

  他咧嘴對她笑了笑。只有在行駛中的遊艇上才會有人看到她古銅色的裸露的身體。像有些長著黑髮的人一樣,她的頭髮也是黑得泛藍光,不過頭頂上已經過早地出現白髮。枝型吊燈細碎的燈光下,她的頭髮像北極海豹身上濕漉漉的皮毛,亮澤,稠密,黝黑。她慢慢走到他面前,雙手抱住他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早晨他們很遲才醒來。她的床朝向河岸對面冉冉升起的太陽。他們掀開床單。今天是星期一,早晨空氣潮濕,熾熱的太陽烤得房間悶熱難忍,但他們誰也不想離開床去打開空調。他們並排躺在一起,四條腿絞在一起,懶洋洋地盯著鑲著淡玫瑰色企口板的天花板。

  「你的堂妹真的說了『願上帝幫助你』?」

  「她試圖勸我放棄這次討伐。」

  「她……她是……」她緊張地笑道。「她是怎麼竭力勸阻你的?」

  「斯蒂菲和我之間不再存在什麼竭力勸阻。」他沉默了片刻。「她是這個世上我所信賴的第三個人。所以,你看,我在滔滔不絕地講。我不是那種緘默不語、固執己見的傢伙。」

  「三個女人。」她皺了皺眉頭,「這應該夠了。我有幾個不主張男女平等的朋友,他們會說,兩個女人就遠遠足夠了。」

  她的手撫摸著他胸口上濃密的亞麻色胸毛,他的乳頭感到一陣騷熱。她對他所做的一切沒有不能激起他的性欲的。他甚至假設,她就是給他讀天氣預報,也能讓他勃起。「要是你有電話,我可以給我辦公室去電話,說我還在塔爾薩。或者是斡爾咖都溝。」

  她嚴肅地點點頭,一束白色的短髮從她的頭頂上漩開,像芭蕾舞女演員的短裙。「這樣的話,我可以從你身上榨取最後一次性高潮,然後讓送牛奶的去叫殯儀員來。」

  他咯咯地笑了起來。「認識你太危險了,呃?」

  她做了一個表示反對的怪相,將調皮的眼睛歪到一邊。「我可沒那麼壞。我得與你協調一致,可不能耗幹你。我可討厭參加葬禮。」她補充了一句,一邊從他身上爬過去下床。

  他扭過身來,在她圓溜溜的小屁股上咬了一口。「要是我只要拿起電話說『佳尼特,下周我能整個星期和你在一起嗎?』就能開始新的生活,那該多好啊!那套高踞一百三十層樓上的公寓房,刮起北風的時候,簡直像個墳墓。下個月整月和你在一起?明年全年怎麼樣?」

  電話鈴開始響了。查理伸手到床下拿起他的移動電話:「我是理查茲。」

  「爸爸?」

  查理兩眼向上翻了翻。「早上好,溫菲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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