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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士兵們把屍體撈上岸後就把它放在那裡,退到一邊去了。範德姆低頭看了看,看到史密斯的喉部被捅了幾刀,這幾刀很厲害,幾乎把他的頭和身子分了家。那個公文包用繩子纏得緊緊的,範德姆蹲下來解開繩子並把包打開,裡面裝的全是香檳酒。

  傑克斯驚詫地說:「我的天哪!」

  範德姆說:「真慘!他被刺死後,就被這個沉重的箱子墜到河底去了。」

  「畜牲!」傑克斯憤憤地罵了一聲。

  「那把刀子非常鋒利。」範德姆下意識地摸了摸面頰。幾天過去了,長出來的鬍鬚已將傷口遮蓋住。

  「我想,你還沒發現那傢伙。」範德姆對傑克斯說。

  「什麼也沒發現。我帶人到阿卜杜拉家授了一遍,沒找到我們要找的東西。在回來的路上又到沃爾夫在橄欖街的寓所裡搜查了一下,還是一無所獲。」

  「不過在薩達特家裡……」範德姆突然止住話音設再說下去。他感到,沃爾夫處處在捉弄他,而且每次都得手。看來,想捉住這位在逃的間諜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也許我們又要失敗,」範德姆說。他摸了一把臉,覺得眼皮有些發緊。他一晝夜沒有合眼,腦袋發脹。站在這具可怕的屍體邊上有什麼用呢?從它身上什麼也得不到。

  「我想回家睡上一會兒。」

  傑克斯聽到這句話後眼睛瞪得圓圓的,非常吃驚。

  範德姆補充說:「睡上一覺,我的腦袋會更清楚些。下午我們再對抓起來的那幾個人審問一次。」

  「很好,長官。」

  范德姆回到車上,司機將車發動起來。車駛過大橋,然後順著岸邊的路行駛。他突然想起索吉婭提供的一個線索:沃爾夫的遊牧民堂兄弟。他一定是去找他的遊牧民堂兄弟去了。可是誰知道他們在哪裡呢?沃爾夫會找到他們,因為他可能瞭解他們活動的規律。

  吉普車在家門前停下,範德姆從車上下來。

  「你在這裡等著我,」他告訴司機,「算了,你還是進來坐坐吧。」范德姆領著司機進了門廳,然後指著廚房說:「我的僕人加法爾會給你做飯吃的,但你別像對待別的埃及人那樣對待他。」

  「謝謝,長官。」司機說。

  門廳的桌上有一堆信件,最上面的一封沒貼郵票,字體有點熟悉。信封的左上角寫著「急件」二字,範德姆把它拿在手裡。

  他這時意識到自己要幹的事太多了。沃爾夫可能正在南下的路上,沿途各城市的交通路口上都得設置障礙,各火車站上也應派專人搜尋沃爾夫。河道上也應設立檢查點,他有可能像夢中那樣乘船去南方。范德姆覺得很難集中人力。河道上應像公路設置路障一樣設置水障,可是很難做到。為什麼呢?因為需要很多人來完成這項工作。再說,如果沃爾夫繼續潛伏在開羅的話,那麼設置那麼多障礙不是徒勞無益嗎?在開羅,許多穆斯林教徒死後都將屍體放到死人城建的小房子裡,那片房子占地足有好幾公頃。在開羅有好幾處這樣的地方。如果要搜查那裡,得需要上千人,範德姆上哪裡去弄那麼多人來?他們都在沙漠打仗呢。從另外一方面說,沃爾夫也可能朝亞歷山大城方向去了,也許向東,或者向西,東西兩個方向都有大沙漠。

  他進了客廳找啟信刀。無論如何也要縮小搜索面,以免兵力分散。從哪裡開始呢?必須採用最佳方法。他想起這一切都是從阿斯烏德開始的,應該省在阿斯烏德工作的紐曼上尉聯繫一下。範德姆認為,沃爾夫是從沙漠中走來的,很可能還從沙漠中走出去。也許他那些堂兄弟就在阿斯烏德附近。範德姆不能作出定論。他的眼睛轉到電話機上,又從那裡移開。那個該死的啟信刀哪裡去了?他走到門口喊了一聲「加法爾」,轉身回屋。他看到比利的地圖冊,放在椅子上,髒乎乎的,一定是掉到泥堆裡了。他仔細一看,發現上面有血跡,你的心一下緊縮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信啟子找不到,地圖冊上發現了血跡……

  加法爾走了進來。範德姆問:「這書怎麼這麼髒?

  加法爾看著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怎麼搞的。亞歷山大上尉在這裡時,他們在看這本書。

  「他們是誰?誰是亞歷山大上尉?

  「是你派來送比利上學的那個軍官,他的全名是……」

  「別說了!」一股恐懼感湧上範德姆的心頭。「一個英國軍官今天早晨來這裡把比利帶走了?

  「是的,先生,他帶比利去學校了,他說是你派來的……」

  「加法爾,我誰也沒派!

  加法爾棕色的臉變得一點血色也沒有。

  範德姆說:「你沒核實一下他是否真的受我派遣?」

  「先生,埃琳尼小姐和他一道來的,所以我認為不會有什麼問題。

  「哎呀,上帝!」範德姆看了看手中的信,知道了為什麼上面的字體有點熟悉,這和沃爾夫給埃琳尼的約會信上的字體一模一樣。他急忙撕開信封,裡面的還是沃爾夫寫的字。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范德姆少校:

  我把比利帶走了,由埃琳尼來照顧他。只要我的安全有保障,他肯定安然無恙。我勸你呆在家裡什麼事也別幹。我們不想和孩子們發生戰爭,我也不願傷害你的兒子。我關心的是我的兩個祖國——埃及、德國的前途,一個孩子的生命在我手裡算不了什麼。所以說,如果你輕舉妄動,我就殺掉比利。

  您忠實的

  亞歷山大·沃爾夫

  這是一個瘋子寫的信,信寫得彬彬有禮,英文用得很恰當,其目的無非就是劫持一個無辜的孩子,以此來進行威脅……範德姆明白了,在沃爾夫的靈魂深處,埋藏著很不健全的東西。

  他把比利弄走了,比利掌握在他的手中。

  範德姆把信遞給加法爾,加法爾用那顫抖的手戴上老花鏡開始看信。沃爾夫離開那條船時帶著埃琳尼。現在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迫使埃琳尼來幫他的忙,手段很簡單,只要他威脅比利就行,埃琳尼在那種情況下無能為力,只能聽那個瘋子擺佈。可是,他劫持比利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他們到哪裡去了呢?為什麼地圖冊上有血跡?

  加法爾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範德姆問:「誰受傷了?誰流的血?」

  加法爾嘎咽地說:「沒……沒發生打鬥。我……我認為……是埃琳尼小姐把自己的手割破了。」

  她把血滴在比利的地圖冊上並把它放在椅子上,這一定是個暗號,裡面有文章。範德姆把書攤開翻了一下,立即發現在埃及地圖上有幾個很不成形的用血劃的箭頭,箭頭所指方向是阿斯烏德。

  範德姆抓起電話撥通了英軍司令部的電話號碼,接線員讓他先把電話掛上。他想:如果我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上司,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那位蠢驢博格會命令一個班輕裝趕到阿斯烏德,接踵而來的將是槍戰。沃爾夫知道他已經輸了,被抓住後會遭到槍決,所以他一定會狗急跳牆,什麼事都會幹出來。

  範德姆想,沃爾夫是個不健全的人,他會殺掉我的兒子。

  想到這可怕的後果,範德姆幾乎癱在那裡。不行,這樣呆在這裡正中沃爾夫下懷,他劫持比利的目的就是想讓我癱倒,按兵不動,那樣的話,他的劫持就算成功了。

  如果範德姆帶部隊前往,勢必要交火,沃爾夫本來就是個瘋子,在那種情況下他會殺害比利。所以,擺在範德姆面前的只有一種選擇,這就是;範德姆隻身追蹤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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