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情死荒漠 | 上頁 下頁
五〇


  他說:「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這就是亡羊補牢。」

  「你說得對。」範德姆像個敗下陣來的指揮員。

  她感到他很可愛,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充滿柔情地說:「你不知道我見到你是多麼高興呀!」

  他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好像對她的話打了個問號。

  她說:「你幹嘛讓你的人到我家裡來?在這裡又是談話又是走動。」

  他遲疑了一下,說:「對不起。」然後把臉轉向傑克斯上尉。「傑克斯,我命令你去審問出租車司機,看你能不能從他嘴裡得到點什麼有用的東西。別人都離開這兒。一小時後我們在司令部見面。」

  「很好,長官。」

  埃琳尼帶著範德姆進了她的家。進入自己的家可太好了。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把兩隻鞋甩到一邊。跟蹤的事完結了,沃爾夫走了,範德姆在這裡。她說:「你喝點什麼?」

  「不喝,謝謝。」

  「出什麼錯了?」

  範德姆在埃琳尼對面坐下,點上一支煙。「我們想他會不知不覺地進入我們的包圍圈,可他是個多疑的人,或者說他非常小心,又一次讓他溜了。今晚怎麼樣?」

  她把頭靠在沙發靠背上,閉著眼睛,只用幾句話就把野餐的事講完了。她沒講不想和沃爾夫在一起睡覺的事,也沒告訴範德姆沃爾夫一晚上幾乎就沒碰她一下。她很坦率地說,她要忘記今晚的事,不把它記在心上。當把晚上的事講完後,她又說:「給我弄杯酒來,雖然你不想喝,可我想喝。」

  他朝廚櫃走去,埃琳尼看得出,他正在生氣。她看到他臉上的繃帶。在餐館裡她看到過一次,剛才在車裡又看到一次,可現在她才有時間琢磨他是怎麼受的傷。她間:「你的臉怎麼了?」

  「昨晚我差一點抓住沃爾夫。」

  「噢。」這麼說來他在24小時之內接連兩次失敗,怪不得他像個喪家之犬呢。她想安慰他,想摟抱他,想把頭放在他的膝蓋上,想撫摸他的頭髮,這幾種想法使她難受。一股力量在衝擊著她,她決定要留他在家裡過夜。

  他給她倒了一杯酒,自己順便也倒了一杯。當他將酒杯遞過去時,她故意用手滑過他的下巴,他把頭一歪,受傷的那半個臉正好對著她。他讓她看了幾秒鐘就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她從未見過他這麼緊張。他在屋裡轉了半圈又坐在她對面的那張椅子上。他竭力壓制住內心的感情衝動。但當她再仔細看他時,他臉上的怒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疼痛的表情。

  他問:「沃爾夫動手動腳了嗎?」

  她不知道這話的目的是什麼,答非所問地說:「他很迷人,很機靈,也很危險。」

  「他的外表如何?」

  「手很乾淨、穿著一件白色絲織襯衣,留著小鬍子。他不適合留那樣的鬍子。你為什麼問這個?」

  他搖了搖頭說:「不為什麼,也為了掌握各種情況。一說完又點燃一支煙。

  她對他這麼含糊其詞真是摸不透。她想讓他過來坐在她身邊,對她說她很漂亮,很勇敢,幹得很好。但是,她知道那樣是不可能的。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問:「我幹得怎麼樣?」

  「我不知道,」他說,「你幹什麼了?」

  「你知道我所幹的事。」

  「沒錯,我很感謝。」

  他笑了,她知道這不是發自內心的笑。他怎麼了?他臉上的怒氣好像什麼時候見過,當她用手指碰他的下巴時她似乎明白了那是什麼原因。他並不是因為失敗而生氣,而是沖著她來的。他對她說話時,坐在她對面時,望著她時,臉上總帶怒氣,這種表情的後面大概有點什麼微妙的東西。

  「他說沒說以後再同你見面?」他問。

  「說了。」

  「我希望他那麼做。」他用手撐著下巴,臉仍然緊繃繃的。一縷青煙從煙頭上升起,然後又散開了。「老天爺,我希望他那麼做。」

  「他還說我們過幾天再來一次野餐或類似的什麼活動。」埃琳尼說。

  「我知道了,你們過幾天再來一次。」

  「或者是類似的活動。」

  「具體點講,你認為他到底想幹什麼?」

  她聳聳肩頭,說:「再進行一次野餐,再約會一次……真該死,威廉,你都想到哪裡去了?」

  「我只是覺得好奇,」他說。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苦笑,這種笑她從未在他臉上見過。「我要知道除了吃飯喝酒外你們倆到底幹了些什麼。在那寬大的出租車後排座上,在河邊,你們一直在一起,天那麼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住嘴!」她閉上了眼睛,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她沒睜眼,說:「我該睡了,你自己走吧,不送了。」

  幾秒鐘後,前門「砰」地響了一聲。

  她立即走到窗戶邊往大街上看。看見他走出這座樓,騎上摩托呼地一下跑開了。摩托的速度很快,拐彎時差點碰到馬路牙子上,好像他在進行比賽一樣。埃琳尼覺得很累,心裡也覺得有點難過。因為今晚她又要孤零零地呆在這套房子裡了。但是她還是很高興,因為她明白了他生氣的真正原因,知道了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這無疑給了她以希望。當範德姆在她的視線中消失時,她輕輕地笑了,自言自語地說;「威廉·範德姆,我知道你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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