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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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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指揮官指揮他的手下繼續沿著山坡往上爬,一步步向懸崖上的那面旗幟逼近。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裡,聽不到任何還擊的槍聲,指揮官滿有把握地想,兩名匪徒准是順著通道向著山那邊守候的裝甲車逃去了,他想可以收網了。警察們又爬了一個小時才攀上懸崖,扯下那面旗幟。憲兵隊長走進山洞,讓警察們搬開一些大石頭,打通了通道。他派人沿著通道追到山那一邊去與裝甲車會合,等他發覺獵物早已逃之夭夭時,不覺驚呆了。他將手下人分成幾個搜索小組,即使兩個逃犯鑽入地下,也要將他們從地洞中揪出來。 赫克托·阿道尼斯完全按照吉裡亞諾的指示,做好一切準備。在貝拉大街的起始處,停著一輛大車。車子的裡裡外外每一寸地方都塗滿了古代傳說中的人物。就連車輪輻條輪圈上都畫滿了穿戴盔甲的微型人物,這樣,輪子一轉動起來,他們就很微妙地給人造成幻覺,好像無數士兵正在衝鋒陷陣似的。大車的車把也用鮮紅的顏色塗成花體,中間飾以銀色的斑點作為點綴。 大車就像一個紋身的人,花紋佈滿了全身。兩隻車把中間站著一頭睡眼惺松的白騾子。吉裡亞諾跳上空著的馭手位置,往大車裡一看,裡面堆滿了裝著大酒罈的竹簍,少說也有20個。吉裡亞諾將短槍塞到一排竹簍後,迅速朝山上瞟了一眼,那兒除了那面旗幟仍在飄揚以外,什麼也看不清楚。吉裡亞諾低頭朝皮西奧塔一笑,說:「現在一切準備就緒,就看你的表演了。」 皮西奧塔微微向吉裡亞諾敬了個禮,嚴肅中透著頑皮,他將上衣扣子扣上,遮住插在腰間的手槍,朝貝拉姆波兵營大門走去。他邊走邊朝通向卡斯特拉邁爾方向的大道上張望,看看裝甲車有沒有從山裡開回來。 圖裡·吉裡亞諾坐在高高的馭手快上,目送著皮西奧塔慢吞吞地穿過一片開闊地,走上通往兵營大門的石子小路。他轉過頭來順著貝拉大街一眼望去,馬上看到了自家的房子,他真希望能見到母親站在門前,可是那兒一個人也沒有。另一戶人家門前坐著一些人,頭頂上的陽臺正好把他們的桌子及酒瓶罩在陰影中。這時,吉裡亞諾突然想起望遠鏡還掛在脖子上,他趕忙解下帶子,將望遠鏡塞進大車裡面。 兵營門口站崗的是個年輕的武裝警察,看上去不超過18歲。他那鮮紅的臉頰和不長鬍鬚的臉蛋表明他出生於意大利北部的省份。他那身黑色制服滾著白邊,穿在身上肥大不堪,很不合身。他頭戴一頂花邊軍帽,顯得很彆扭,看上去活像木偶或小丑一般。他那張幼稚的弓形嘴唇上竟叼著香煙,顯然這是違犯紀律的。皮西奧塔走上前去,心中不由一陣暗喜,同時蔑視之情油然而生。雖然前幾天發生了幾起警察被殺的事件,這傢伙仍然沒有警覺起來,步槍也沒有端起來。 哨兵見是一位衣衫襤褸的農民向他走過來,嘴唇上留著一撮與他身份很不相稱的漂亮小鬍子,便粗暴地喝道:「站住,你這笨蛋!你以為你在往哪兒走?」可他並沒有拉起槍來。皮西奧塔只需一秒鐘就能割斷他的喉管。 然而,面對這孩子的驕橫自大,皮西奧塔強壓心頭的興奮,裝出一副巴結討好的樣子對他說:「你能不能行行好?我想見見指揮官,我有重要情報要向他報告。」 「你可以對我說。」哨兵說。 皮西奧塔忍耐不住,他挖苦道:「你也能給我賞錢嗎?」 哨兵被他的無禮驚得目瞪口呆。過了一會兒,哨兵輕蔑而又不無小心地說:「即使你來告訴我耶穌再世的消息,我再不會付你一個里拉。」 皮西奧塔咧嘴笑了:「比那還重要。告訴你吧,我知道那位打得你們七竅流血的圖裡·吉裡亞諾在哪兒。」 哨兵感到疑慮地說:「從什麼時候起西西里人開始維護這破國家法律了?」 皮西奧塔往前湊了湊,「我可是有志向的,」他說,「我已經交過申請了,我要當警察。下個月我就去巴勒莫接受檢查,說不定不久以後咱倆就穿同樣制服了。」 哨兵看著皮西奧塔的目光變得友善起來。確實有不少西西里人當警察了。這是一條脫貧的途徑,也是小有權勢的象徵。有一個意大利全國皆知的說法,西西里人要麼做罪犯,要麼當警察,不管他們做什麼,都會造成同樣的損失。這時,皮西奧塔一想到自己竟會說出要當警察,不由得暗自發笑。皮西奧塔是個穿戴人時的人,他的一件絲質襯衫還是在巴勒莫做的呢。只有傻瓜才會用那白邊黑制服和那難看的鑲邊硬帽舌軍帽來打扮自己。 「你還是仔細考慮考慮吧,」哨兵不想一件好事人人都沾光,他說道:「其實我們的薪水很少,要不是從走私犯那兒得到點賄賂,我們全得餓肚子。就在這星期,我們兵營的兩名士兵,他們是我的好友,被那個該死的吉裡亞諾打死了。還有平時,你們這些農民對我們也很不友好,連鎮上的理髮店在哪兒都不肯告訴我們。」 皮西奧塔歡快地說:「我們可以用棍棒教育他們,讓他們懂點禮貌。」然後,擺出一副極親密的樣子,好像他們早已是哥兒們一樣,他說:「給我支煙好嗎?」 皮西奧塔很高興,哨兵終於變臉了,他氣得怒不可遏。「給你一支煙?」他疑慮重重地說,「我憑什麼要給一位西西里痞子煙抽?」這時,哨兵終於把槍端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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