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五一


  「你怎麼這麼說話!」胡伯特忍不住要笑。在他看來,羅伯特還是老樣子,只是他弄不懂這幾個星期羅伯特的成績為什麼下降得這麼厲害,「你那位為你輔導數學的朋友是怎麼看的?」

  「他說,我是一個無底洞,不管裝進去多少東西,都會沒有的。」

  「這話不對,明天我讓海梅斯大夫給你檢查一下。」

  「檢查幹嗎?」羅伯特預感有危險地說,「海梅斯大夫是醫生,又不是補無底洞的。」

  「他要查一查,上次的襲擊對你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這不是胡鬧嘛!爸,我感覺很好。這是誰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葡普博士以為……」

  「『葡皮』該做的是算術,而不是以為,爸,別讓海梅斯大夫來了。」

  胡伯特堅持說:「為了保險起見……」

  「海梅斯大夫要檢查我,我就沖著他放屁!」

  「這是什麼話!」胡伯特憤怒地跳起來,他頭一回聽到自己的兒子如此出言不遜。「我們的下一代就這麼點兒教養?我不許你當著我的面……」

  「迄今為止,你從來不用擔心自己兒子不聽話,我一直按照你的觀點生活,一直是你的乖兒子。可是看來你忘了,我很快就19歲了,有自己的想法,我有選舉權。如果說我可以選波恩政府的人,那麼我也有權表達自己的思想。你的父親19歲就當上大德意志國防軍的中尉,可以槍斃人了,儘管是奉命行事……」

  「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的祖父!」胡伯特喊了起來,「你這個拖鼻涕的小鬼!」

  「我知道,你為你的父親感到驕傲,它是在俄羅斯的沼澤地裡犧牲的。可你想想,要是有人叫他拖鼻涕小鬼,他會怎麼反應?爸,你該明白,我已經長大成人,不再是小孩了,我在尋找我自己的生活!」

  「你現在還住在我家,我還養活著你,只要我還在——我這是用你習慣用的語言——為你把屎把尿,這兒就該我說了算。」

  「好啊,親愛的爸爸,我就喜歡你這麼說話。」羅伯特反唇相譏,「就說把屎吧,你很快就享不到這份福了。」

  胡伯特喊道:「什麼意思?你想搬出去?」

  「這主意不錯。」

  「搬哪兒去住?大橋底下?當個流浪漢?」

  「可以考慮,開個頭吧,我今晚不回家了。」

  「你給我呆在家裡!」胡伯特一面大吼,一面用手捂住胸口。羅伯特不予理會,心想這純粹是做給人看,他又沒有心臟病,一位處長大人是不會積勞成疾的。

  「我不接受命令。」羅伯特朝門的方向退了兩步,胡伯特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子。

  「我告訴你……」

  「爸,我也告訴你,把手鬆開,我不想打掉它……」

  「你敢打你的父親?」他喘不過氣來,真的發抖了,「你敢打你父……」

  「放開我!」

  「羅伯特,你真的有病!」

  「那你就別再給我病上加病。放開!」

  羅伯特一下甩掉了父親的手,向門口跑去,拉開門,一頭撞到他母親的身上。蓋爾達雙手抱頭站在門廳裡,正在無聲地抽泣。

  她說:「羅伯特,我的孩子……」然後再也說不出聲了。

  「媽,你照顧好父親。」羅伯特奔向大門,把門打開,一股夏天的熱氣奪門而入,「他什麼也不懂。你放心吧,我很好,我向你保證,我會回來的,總有一天……用不了多久……」

  他沖進黑夜,奔向他的汽車,坐到駕駛座上,發動引擎驅車而去。胡伯特站在大門口,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離家而去。

  他無奈地說:「他有病。蓋爾達,他真的有病,他怎麼能說走就走呢……我們得想個辦法……」

  兩口子互相擁抱,互相偎依——這是多少年來沒有的——然後抱頭大哭……可是下一步該怎麼辦,他們不知道。

  一小時以後,羅伯特來到了烏麗克的家裡。

  烏麗克正在桌上點當天的收入,見到羅伯特便說:「怎麼?你來了?真沒想到。」她指指桌上的錢,「我們賣了4,750馬克,今天生意不錯。」

  「我要告訴你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他低下頭來,吻了吻烏麗克的後頸說,「我留在這兒不走了。」

  「到明天早晨?」

  「比這更長,永遠不走了……」

  她抬起頭來,盯著羅伯特問:「鮑伯,出什麼事兒了?」

  「我跟我父親鬧翻了,我從家裡跑出來了。」

  「這樣好嗎?」她把鈔票收起來放進一個褐色的塑料袋,「你要住在我這兒?」

  「是的,我們倆分不開了。」

  「要是你父親找你呢?」

  「他不會一條街一條街地跑遍整個慕尼黑的。」

  「可以通過警察……」

  「絕不會的!你不瞭解我父親,處長大人的兒子離家出走,怎麼可能呢?」他再次吻她的後頸,覺得她有些發抖,「你害怕了?」

  「我感到不妙。」

  「我的感覺正相反。我自由了!我有事不用再問別人了!自由了!」

  當天夜裡,羅伯特吃了兩粒搖頭丸,同烏麗克做愛,直到她筋疲力盡。他精神十足,對她沒有一點照顧。

  陶醉過去之後,羅伯特哭了,他請求烏麗克原諒。

  他第一次想到:我這是自個兒找死啊……

  「我對您是滿意的,烏拉,這是說,我還不是很滿意,但我希望能夠對您很滿意。」

  馮·格來欣點完了一周的收入,鎖進寫字臺,然後把單據撕掉,放在煙灰缸裡燒掉。單據只是象徵性的行動,僅僅是表示信任,如果沒有信任,做這種生意就不會成功。

  對烏麗克來說,馮·格來欣的表揚同時也是責備,而她是不會接受責備的。

  她說:「我們在圈裡是新手,剛剛起步。」

  「這是您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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