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四〇


  沃特克使勁搖頭說:「不,不。可是我總感到,在這個國家裡,人人都可以欺負警察……」

  馮·格來欣在出事以後那幾天搜集了好多份報紙,並惴惴不安地讀了有關報道。情況表明,他已經陷入一種極其危急的境地。

  來自越南的客人羅先生所說的不是空話。三名波蘭客戶沒有來托斯卡納酒吧,而是被殺死在仙女堡公園,整齊地排成一溜。更多的細節州刑偵局新聞處也沒有公佈。馮·格來欣對報紙和電視裡的種種揣測不感興趣。他現在明白了,他同那個不知名的黑手黨團夥談判時只能是俯首聽命,弄不好還要掉腦袋。慕尼黑和整個巴伐利亞的市場都已按越南人的設想劃分好了,沒有什麼可商量的,唯一的出路是逃離慕尼黑。然而逃走馮·格來欣是決不幹的。他是慕尼黑的酒吧大王,在社會上頗有名氣,他的俱樂部實際上是高級妓院,去玩的人有經濟、政治、文化等各界名流,還有有國際影響的人物。他如果放棄這個經營了二十多年的小王國,就等於白白辛苦了一輩子。他現在認識到,進入搖頭丸圈內是犯了錯誤,提著自己的腦袋去爭奪市場,太不值得了。

  他想,這不是懦弱,而是抓住了本質。他一直是一名鬥士,痛恨懦弱,但有一條古老的中國諺語說:能屈能伸。毛澤東的萬里長征是最好的證明,而毛最後勝利了。

  三個波蘭人死後五天,羅又來到了托斯卡納酒吧。

  烏麗克這次馬上讓他從後門進來。馮·格來欣這兩天一直在等他。

  羅和氣地問道:「您看報了嗎?」

  馮·格來欣感到想向他吐唾沫,他回答說:「幹嗎還要說廢話?說說您的建議吧!」

  「就放在您桌上。」

  「非得殺人不可嗎?」

  「這不叫殺人,德語是種不文雅的粗魯的語言。我們管這個叫『大掃除』,打掃自己的房子,別人不會有意見。掃除了害蟲可以安心睡覺。古訓是最好的生活準則。」羅又笑了,「這下我們的房子乾淨了。」

  「您要搖頭丸的市場?」馮·格來欣低聲問道。羅的禮貌簡直讓他受不了。

  「這麼說吧,我們要保護搖頭丸市場。」

  「防備誰呀?」

  「防備從阿姆斯特丹和奧地利來的野販子,防備波蘭人和俄國人,還要防備那些製造搖頭丸的小作坊。馮·格來欣先生,這是一件大事,需要有嚴密的組織,還要投資。」

  「說穿了,您是要我付保護費。」馮·格來欣拿起放在寫字臺上的文件說,「你給我的只是一份普通的保險合同,給家產保險,開什麼玩笑?」

  「這不是一回事兒嗎?我們保障您的生意,您的房產……」

  「可是您要的東西還多著呢!」

  「您只要把手遞給我就夠了,在我們那兒握手就等於合同。信人如信己,一生無所忌。」

  馮·格來欣嗤之以鼻:「信任?如今還有信任一說嗎?」

  「在我們那兒有。」羅仍保持著假面具似的微笑,儘管他聽出了對方的貶義。「對失信行為要像對爛穀子一樣加以剷除。」

  「您對什麼都有一條古訓!」

  「唯有傳統才是產生新生活的土壤。」

  「說具體點,您到底要什麼?」

  「一分為二。」

  「您是說地區保護,對整個巴伐利亞?」馮·格來欣把家產保險合同扔回桌上。「拿張地圖,畫一條線,左邊歸您,右邊歸我,是這樣嗎?」

  「錯了,您全錯了,馮·格來欣先生。我們的合作要簡單得多:我們供貨,你們售貨,我們再承擔保護。您的生意照舊做,只不過利潤要減少一些。」

  馮·格來欣一屁股坐了下來。這樣的轉折是他始料未及的,意味著一個全新的局面。他簡直不能想像,越南人不是要瓜分市場,而是要提供貨源,一切照舊,只是把波蘭人趕走了。

  「還有呢?」馮·格來欣小心地問。

  「沒有了。」

  「就這些?」

  「馮·格來欣先生,您還沒有問過我們的條件呢。」

  「好吧,有什麼條件?」

  「您必須買我們的搖頭丸,價格略貴一些,但貨色是最好的,您把營業額的30%給我們就行,這證明我們對您是友好相待的。一位聖賢曾說過:撈錢的人永遠升不了天。」

  「這條格言應當掛在每個財政局裡!」

  「馮·格來欣先生,這不是指您。俗話說,只有笨人才向富者送錢。您從來就不笨,我們也不笨。」

  「你們什麼時候能供貨?」馮·格來欣沒有興趣同羅討論納稅問題。販毒是背著財政局做的百萬元的大買賣,全世界加起來有成千上百億元,比美國的年度預算還多。搖頭丸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還是海洛因、可卡因和大麻,但搖頭丸已開始到處蔓延,它像一棵搖錢樹,有搖不完的錢。

  「我們馬上就供貨。請您簽合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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