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三九


  「那麼為什麼他不把車扔在仙女堡公園,而要開回鹿苑呢?」

  「他要向我們顯示他的能幹……只能這樣解釋。他要出德國警察的醜。看,我愛怎麼幹就怎麼幹,你們拿我怎麼樣?真是魔鬼的遊戲!看來這傢伙殺人殺上了癮!」

  沃特克瀏覽了一下記錄說:「歸納起來是,一名運輸業主,一名律師和一名化學家一起從華沙飛到慕尼黑,這三種職業可以配合起來,化學家做毒品,運輸業主負責運輸,律師負責提交無可懷疑和得到承認的海關申報單。要是有好的關係,還可以把東西申報為外交官搬家貨物。這樣的三位一體太棒了。可不料他們冒犯了亞洲黑手黨,對方就毫不遲疑、冷酷無情地按照老規矩下了毒手,為的是爭奪市場。問題是:波蘭人來慕尼黑要跟誰談判?」

  「跟毒品黑社會的另一個團夥。」賴伯聳聳肩說,「要是我們知道的話,那案子就破了,我們就可以圍著桌子跳舞了。」沃特克驚異地看到,賴伯在他的記事本上畫小人,有的描描粗,有的則又劃掉,然後編上號碼。

  沃特克問:「你想成為畫家米霍第二嗎?」

  賴伯用鉛筆點點他畫的小人,說:「我是在整理思路。現在出現了一種新的、迄今只是個別採用的殺人手法:用鋼絲繩套脖子,這是遠東人的特長。根據推理,作案者只能是兩種團夥的人,即中國三合會和越南黑手黨。我認為,這個案子裡可以排除中國人,中國人若是看中了這個市場,那他們早就下手了。特奧,你說呢?」

  「是新的越南團夥,就在慕尼黑。」

  「他們總得找個地方開場啊。如果我的推理不錯的話,那麼另一方在哪兒呢?」

  「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的話題。我還是堅持我那個合理不合法的建議:爭取青年舉報人,對棄暗投明的證人免于懲處。這麼做會使那些宣揚人道主義的政治家不寒而慄,但除此之外我們無法進到圈裡去。秘密偵察員對一般案件都能打進去,而對於吸毒者卻毫無辦法,這是一個水潑不進的特殊王國,正如你所說,這些偵察員對於青年人來說是老爺爺了。」

  「等一等!」賴伯揮揮手說,「你認為,這也是搖頭丸在作祟?」

  「火車站死去的女孩……」

  「特奧,這是兩回事。」

  「我看不是。」

  「那三個波蘭人也可能是販海洛因或者可卡因的,或者是走私汽車或香煙的。」

  「越南人對汽車不感興趣。」

  「是的。」

  「至於香煙,那是柏林的『特產』。」

  「不完全是。」

  「走私香煙在慕尼黑從來就不多,這你比我更清楚。漏洞百出的國界線是在東面和西面,而不在南面,周轉中心是在阿姆斯特丹。在慕尼黑只能是搖頭丸的市場。我作過調查,據奧地利公安部門統計,單單奧地利就有七萬多人吃搖頭丸,而且越來越多,像滾雪球一樣。據專家估計,每個週末能賣掉一萬粒搖頭丸。請問,巴伐利亞和哪個國家接壤?奧地利!」

  賴伯感到沃特克在反駁他。賴伯說:「這些數字我也有。天哪!這些我們都知道,我甚至還編過一本內部資料。可是,特奧,要有證據,證據才有說服力!你承認嗎,我們還在摸黑。我比誰都清楚,在搜查慕尼黑的技術音樂舞廳時沒收的搖頭丸越來越多,如今又有了第一名死者——麗莎·布隆邁爾。但是沒有跡象表明是越南團夥在控制買賣。儘管你說得有理,可我們沒有拿到證據。」

  「這鬼丸子總得有個來源啊!」

  「主要來自波蘭。」

  「噢!」

  「也有在本國實驗室裡做的。任何一個稍懂化學的人都能做搖頭丸,但不能做海洛因和可卡因。這星期五我要做一次關於搖頭丸的報告,是跟州刑偵局和特別委員會E合作的,E是搖頭丸Ecstasy的縮寫。還有一位毒品專家和一位醫學專家要報告他們的調查結果。地點在州刑偵局會議室,聽眾是小範圍的,你去嗎?」

  沃特克說:「沒問題!兇殺案組的任務並不僅僅是收屍。」

  搜集到的情況不多,但也有不少有意思的東西。有關麗莎·布隆邁爾一案的審訊,儘管被問者都是一問三不知,但反映出來的麗莎的形象,卻和她父母頭腦中的乖女兒的樣子完全不同。麗莎的雙重生活是一點一點揭露出來的。

  一面是勤奮的理髮師,討人喜歡的姑娘,快樂無假的17歲少女;另一面卻是癮君子,舞會上的瘋妞,迷戀技術音樂,愛吃搖頭丸,隨時願意跟男人睡覺。沃特克就發現,在過去的三周之內有七個男孩跟麗莎睡過覺!

  這怎麼可能呢?差異怎麼會這麼大呢?

  對麗莎的父母來說,這不啻是當頭棒喝。愛爾弗利德還在哭個沒完,約瑟夫這個老實巴交的安裝工人不禁大發雷霆:

  「我養大了一個婊子!」他一面嚷嚷,一面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他的老婆,「我的責任?不!不!全是你的錯,說什麼要給孩子多一點自由……讓她去跳舞吧,沒事的,會會朋友,一起玩玩,有什麼關係!哼,有什麼關係!這下知道了,又是吸毒,又是跟人亂搞!我的女兒,丟死人了!我真該關掉鋪子,賣掉房子,搬到外地去。誰還會讓我承接修浴室和鋪管道的工程?我最多只能給人通通堵塞的馬桶,有這麼個臭女兒的人,就只配幹臭活!」

  約瑟夫恨透了。他找到四個跟麗莎睡過覺的男孩,把他們痛揍一頓,因而被人控告人身傷害。不管約瑟夫花多少力氣想要弄清他女兒雙重生活的背景,他都跟刑警一樣到處碰壁。所有的問題和調查都被頂了回來,沒有人知道具體情況。搖頭丸?在我們的迪斯科舞廳?從未聽說過……聽說過,但沒見過,是個什麼樣兒?像水果糖嗎?

  麗莎的那些相好也自稱一無所知。要說她嘛,確實是個瘋妞,可從未發現她吸毒啊!當然她常常神魂顛倒,但不是吃了搖頭丸,而是因為她看中了哪個小夥,就動手扯他的褲子。她就是那麼個騷貨……難道能禁止她嗎?

  沃特克硬著頭皮聽取這一切。有幾次他忍不住想對幾個倔頭倔腦的小子踢上幾腳,尤其是當他看到這些傢伙對警察非但毫不同情,還消極抵抗,閉口不語和扮鬼臉的時候。不管你怎麼問,就像是在跟水裡的魚說話,對方毫無反應。

  沃特克自然沒有踢他們,作為一名德國的官員,應該自我克制。特別是作為一名刑警,更要保持冷靜,遇到挑釁要忍住,要若無其事地繼續問下去。當一名刑警可不容易,必須得有堅強的神經。

  沃特克心裡有數,麗莎的朋友們肯定還知道更多的情況,麗莎出入的迪斯科舞廳很可能有人賣搖頭丸。在麗莎挎包裡找到的藥丸表明,她在死之前不久還補充了新的藥物,只是不知道她那天晚上是在哪兒跳的舞,然後在哪兒死去的。她死的時候不是單身一人,殘存的精液表明,至少有一名男子在場,也正是這個男子把她扔進了破房子的地下室。

  賴伯總結說:「我想,我們有了重要線索。我聞到了煎肉的香味,但沒有找到煎鍋在哪兒。我們像是捅了一個螞蟻窩,爬得到處是螞蟻。我的經驗告訴我,有一個受驚的人將會說漏嘴而供出真情。心慌意亂是摧垮神經的毒藥,我們等著瞧吧。」

  沃特克忿忿地說:「在新聞媒體看來,又是警察無能嘍!」

  「特奧,你難道還在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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