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二九


  「不,我只是要小心。我擔心的倒是您,烏麗克。要是這小夥子知道了我們的營生,捅了出去,那您就完了。」

  「您這下說清楚了。」

  「我們要談的就是這事。坦誠相見是我們之間關係的基礎。這個世界已經夠複雜的,別再製造新的麻煩了。」

  「鮑伯並不危險。」

  「他叫鮑伯,我想,這是從羅伯特變來的,還有呢?」

  「什麼還有呢?」

  「他的姓。」

  「有這麼重要嗎?」

  「重要不重要,由我來決定。」

  這句話又像是打了她一下。烏麗克直起腰杆,把酒杯推開,說:

  「馮·格來欣先生,我頭一次跟您談話時就說過了,我不聽任何人的命令,凡是威脅到我自由的,我就要反對。現在我的自由受到了威脅。」

  「您錯了,烏麗克。」對方的口吻聽起來和善,卻隱藏著某種優越感。「情況變了,大大的變了。您已經加入了一樁燙手的買賣,往後您得戴上厚厚的手套才行。一出現危險,就沒有自由了。」

  烏麗克堅持說:「羅伯特並不危險。」

  「您不能擔保。」

  「我能擔保,他聽我的,什麼都聽我的!夠了吧?」

  馮·格來欣喝完杯中的幹邑酒,把嘴一撇,十足的不屑。烏麗克竭力控制自己,才沒有站起來把酒往他臉上潑去。

  馮·格來欣說:「這是古老的歷史了……女主人讓一個小夥子當她的奴隸,即使她把他踩在腳下,他也舒服。可是奴隸也會造主人的反,會解放自己。您想想古羅馬的斯巴達克斯,他動搖了整個大帝國……要是您的奴隸動搖了我們,那我們都得完蛋,烏麗克……」馮·格來欣探過身去,此刻他的聲音有如一把利劍:「我要知道他的全名,別支支吾吾的,他的全名。」

  「哈比希,羅伯特·哈比希。」烏麗克被他的聲音嚇壞了,她忽然有一種恐懼感,馮·格來欣目光冷峻,像狼的眼睛一般,露出猛獸的兇惡。「他是一位處長的兒子。」

  「您發瘋了?」馮·格來欣的聲音放得很小,但更有威脅性了。他不喜歡大叫大嚷,在作重大決定時聲音輕得像耳語。「您這是在床上安一枚炸彈!」

  「正好相反,鮑伯會幫助我們……」

  「幫助?我是不是聽錯了?」

  「他能找到年輕人為我們幹活,他自己也會成為售貨人。我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我……我已經跟他說過藥丸的事了……」

  「您已經……」馮·格來欣的聲音更輕了,「我的理智告訴我,現在必須把您趕走!」

  「沒那麼容易……鮑伯在外邊車裡等我。」

  「這對薩爾瓦多來說根本不成問題。」馮·格來欣又倒了一杯幹邑酒,直搖頭,好像是不明白烏麗克怎麼這麼笨。「您跟鮑伯都說了些什麼?」

  「我跟他說,那是一種活躍心情、改善整體健康的藥品,是對維生素的一種補充。」

  「你真幽默,烏麗克,對維生素的補充,太棒了!他相信嗎?」

  「他相信。我從未跟他提到過搖頭丸。等到羅伯特自己也離不開搖頭九時,我會告訴他的。今天晚上我給他一粒試試,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要是他沒有反應呢?」

  「肯定會有反應,他是個性格脆弱、多愁善感的男孩。」

  「那我們等著瞧吧。」馮·格來欣看來似乎放心了,「烏麗克,您幹得不錯,先讓他在性生活上聽命於您,再讓他染上搖頭丸的癮……我早說過,您是個天使般的魔鬼,我沒有看錯您。」

  當天晚上,羅伯特吃了一粒淡藍色的圓形藥丸。藥丸的一面印有一個怪臉,所以圈內人稱它為「笑臉」。

  羅伯特在吃藥之前說:「這上面的圖案真怪,是個小人頭。」

  烏麗克說:「這藥丸使人快活,它同這張笑臉一樣毫無害處。你會看到,過了一刻鐘我得把你按住,不然你連大樹都能連根拔起。」

  「要不把你也吃了!」

  「我能頂住。」烏麗克脫去在酒吧穿的衣服,走向浴室,她裸著身體,簡直是在挑戰。「我會比你想像中的更加頑強。」

  「彼得,出事了,你過來一趟,我們一塊兒開車去。」兇殺案專家沃特克一邊打電話一邊打手勢,讓那些等著的警察們都走。「在施坦豪森火車站的一座破房子裡發現了一具女屍。」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彼得·賴伯實在困得不行,他昨天夜裡參加了一次搜查,沒收了200克可卡因,抓了三名毒販子,在一家迪斯科舞廳挨了青年人的唾沫。可是對這些傢伙又不許動手打,否則又成了「不合適行動」。在這種情況下總是警察沒道理,挨了唾沫又不痛,動手幹嗎?賴伯說:「這是你的事。」

  「不對,是搖頭丸。」

  「他媽的!」

  「小姑娘口袋裡還有10粒,所以是你的事。」

  靠近鐵路的那座破房四周都封鎖起來了,像是發現了一枚炸彈。房門口坐著一個流浪漢,衣衫襤褸,瑟瑟發抖,渾身散發出一股酒和尿的臭味。他看見警察就舉起雙手喊道:「我沒有殺人,我只是發現了小姑娘,我是個老實人……」

  沃特克和賴伯不理他,跟著一名引路的警察走進了地下室。一具女屍躺在水泥地上,緊靠著牆跟,雙腿踡曲,兩眼直瞪瞪的,好像臨死前還見到了什麼無比美好或無比殘酷的東西。她身穿鮮紅色派克大衣,黃色圓領衫和褪色起了毛的牛仔褲,長長的金髮遮住了臉,只露出大大的眼睛和尖尖的鼻子。警察用手撩開她的頭髮。

  賴伯沉重地說:「最多17歲。」

  沃特克點點頭:「這麼年輕漂亮就墮落了。」

  死者身邊有個警察用的塑料袋,裡面裝著10粒淡藍色的藥丸,藥丸上也有個圖案:一個豎起兩隻長耳朵的兔子頭。

  賴伯拾起塑料袋說:「這藥丸名叫『花花公子』,主要在柏林銷售,極有可能來自波蘭,摻有大量雜質,作用無法控制。」

  「現在它來到了慕尼黑,祝賀你,彼得。波蘭的藥丸,公園裡死去的波蘭人,亞洲式的鋼絲繩套殺人手法,死于服用波蘭藥丸的女孩……我看你還是提前退休算了吧。」

  這時警醫和攝影師也到了,他們幹自己的例行公事:從各個角度拍攝死者的照片,面部的特寫照,初步檢查證實死亡。沃特克問:「大概是什麼時候死的?」

  警醫說:「很難說,至少死了10小時吧。」

  「那就是說,是在午夜時分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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