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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麗雲緊摟著蕾吉娜。孩子瞪大眼望著這個陌生男人。「您有個很漂亮的孩子,」亨舍壓低嗓門說,「長得跟您一樣美……」

  「是誰把我們出賣了?」麗雲問。她的目光使亨舍不敢正視。他好像挺可憐,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們不知道,楊太太。我們只知道,我們的某個部門還在搞陰謀活動。現在您成了這個卑鄙活動的犧牲品!」

  像兩年前一樣,拉特諾夫和麗雲把他們的東西裝了兩箱子,還把蕾吉娜的東西裝了一箱子。

  同那時在德國一樣,他們只帶了一些必不可少的東西:手稿、資料、柴可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的唱片、海明威的《老人和海》、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那架舊打字機、幾件內衣、三件連衣裙、兩套西服、鞋、襯衫、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還有那塊印有一個翩翩起舞的姑娘和三隻鴿子的蠟染花布。

  「好了!」拉特諾夫從臥室裡出來。維利·亨舍不耐煩地來回走著。「我們可以走了。」

  「是該走了。我給碼頭領班掛了電話。他們等我們一上船就啟航。出租車已在門口。」

  「這屋由誰來處理?」

  「瓜爾迪亞警方人員來接管這樓。我們可以走了嗎?」

  「好的。」

  麗雲抱著穎走下石階,拉特諾夫跟在後面,最後是維利·亨舍。石階兩旁是香氣撲鼻的灌木和棕櫚樹。他們走過那只在曬太陽的紅白色虎紋貓的身邊,他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蒂格裡斯。上車後,司機和亨舍把行李塞進車後部的行李艙。麗雲突然把穎抱到拉特諾夫膝上,要開車門。拉特諾夫緊緊抓住她的手。

  「你去哪兒?想幹什麼?」

  「我想同蒂格裡斯告別。」

  「算了吧!坐下!車一開,你就別轉身,別回頭看,跟那時在德國一樣!在心裡告別,別用眼!別悲傷,新的地方在等待我們。」

  「我們要離開美麗的天堂,陛下……」她的頭緊貼他的肩,哭了起來。「我們曾是那麼幸福。不知以後會怎樣?」

  「我說不上,娘娘。」拉特諾夫一手緊抱孩子,一手摟著麗雲的脖子。「世界對我們三個只求生存的人來說夠大了。可是我有個可怕的預感。」

  「我們會永遠不得安寧。」麗雲輕聲說,眼淚淌在拉特諾夫的脖子上。

  「是的,這就是我們的生活——被三合會追捕,總是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無論我們在哪兒,我們都有愛,陛下,只要我們在一起,哪兒都會變得美好。不管發生什麼——每當你喊我娘娘時,我是多麼幸福……」

  他們沿碎石路而下去阿古洛鎮。那艘船在碼頭上等著。他們沒有回頭,只是緊緊依偎著,穎·蕾吉娜擠在中問。

  一個幸福的小家庭在逃避死亡。

  在特納裡夫島,他們搭上飛往馬德裡的航班。朝下望去,看到的是蔚藍色的大西洋、白色的房屋、芭蕉種植園和雄偉的白雪皚皚的泰特山峰。它高聳入雲,在陽光下,如金剛鑽熠熠生輝,令人驚歎不已。

  穎在玩弄空姐給的小積木。

  「陛下,」麗雲把手放到拉特諾夫的手上說。他把她的手提到嘴邊吻了吻。在他們下方,特納裡夫海濱已消失。「只要我們在,生活就是美麗的,因為有我們。」

  飛機陡然升高。麗雲、拉特諾夫和穎·蕾吉娜手握手坐著,機艙的擴音器播著西班牙民歌。

  「馬上會送來吃的!」拉特諾夫吻著麗雲的左耳。「你餓嗎?」

  「那還用問!」她笑笑。「你也餓嗎?」

  「我準備把你給吃了,娘娘……」

  此後,再也沒有人聽到他們的情況。

  他們現在在哪兒,無人知曉。

  只見在德國出版了一本霍爾格·弗雷修斯寫的小說。

  這本小說寫得並不成功。

  誰認識這個霍爾格·弗雷修斯?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作家,沒人知道他住在哪兒……

  後記

  像我寫的,尤其是近五年來寫的許多小說一樣,這個故事把虛構和事實糅合在一起。許多扣人心弦、緊張的情節都得歸於小說作者的想像。對背景我作了仔細、認真的調查,對三合會及俄國黑手黨的活動方法作了如實的描述,對這些我直言不諱。

  有個情況例外:有時對那些我所熟悉的罪行,我棄而不作如實描述,因為這些太慘絕人寰,令人髮指。

  各方面的權威人士和專家直接或間接向我提供或透露了這些細節,對他們的支持我深表謝意。尤其要感謝慕尼黑第13處的官員,在職權許可的範圍內他們給了我寶貴的指點,從而使我對這一有組織的犯罪行為有了通盤的瞭解。今天,在德國,這一刑事犯罪,不再是什麼秘密,越來越成為一個問題。

  從這時候起,我也知道——我想在此毫不含糊地說——這些官員必須履行他們的職責,但他們卻沒得到相應的報酬。我欽佩他們的那種對職業的投入精神。

  海因茨·G.孔薩利克

  慕尼黑,1994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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