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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別忘了你是白鬈髮,是白囮子!」

  「你將向她寫我們吃飯的事嗎?」

  「不寫。」

  「這非常明智。否則屠克偉兄弟會將王麗雲『保護』起來的。我們不想惹麻煩。白鬈髮,你不是孤單一人。你在全世界有30萬兄弟!而你就像計時沙漏中的一粒沙。」

  「您總算中止了對我的不斷警告!」拉特諾夫轉身走向停在角落裡的車,他扭頭朝閔駒喊道,「我不怕死,你要記住這點!如果有人碰了麗雲,你們就要倒黴——我就殺死你!那我就成了一個真正的三合會會員。」

  在拉特諾夫拐過黑品官飯店的牆角之前,閔駒一直立在他的車旁。他不聲不響地盯著他離去。從這一刻開始他知道白鬈髮雖然在為他工作,但同時也是他的死敵。過些時候,白鬈髮,你就必須完全為我幹。誰要威脅閔駒,那他的脖子上就架著尚方寶劍……

  拉特諾夫像一頭野獸一樣開著車,車像一個醉漢一樣搖來擺去。儘管交通信號燈亮著紅燈,想攔住他的交警也沒能立即將他的車停下來。帶著這樣巨大的心靈創傷的人是不應該在街上開車的。他不再管如何開,他忘記了他周圍的一切,他不再知道自己是誰。

  他打開門,蹣跚地走進門廳,並穿過門廳走進書房。他打開家用酒櫃,凝視著一排酒瓶。

  你迷迷糊糊地狂飲——你還剩下什麼呢?可是另一個我說:這會帶來什麼?狂飲不能解決問題!你不能逃避現實,你只能服從。因為他們會折磨麗雲,這點他們已經說得夠多了。你將一再地去幹他們想幹的事,因為你這樣做才能救麗雲。

  他呆呆地注視著電話,拿起話筒撥弗賴堡博士的電話號碼。響了十聲後,醫生才接電話。

  「我是弗賴堡。」

  「我能來找你嗎?」拉特諾夫以一種像垂死的人的聲音問道。

  「漢斯?你喝醉了嗎?你看看表。一點半……」

  「我必須來找你。」

  拉特諾夫一點氣力也沒有了。他將話筒放下,離開家,坐上車,並希望在去找弗賴堡的路上不要遇到巡警。他做到了,沒有出事就到了他的朋友那裡。弗賴堡的家亮著燈。當拉特諾夫從車裡下來時,弗賴堡出現在門口。他正想開口說幾句玩笑話,可後來他驚奇得說不出話來。他攙扶著拉特諾夫進屋。

  「你出了什麼事?」他叫道,「你的樣子很可怕!你得了瘧疾?你發作了?」

  「我沒病。」

  「我看你是病了。如果我不抓住你,你就跌倒了。我先給你做心電圖。你發燒嗎?」他將手放在拉特諾夫的額頭上。「沒發燒,你沒發燒。沒發瘧疾。你吃了腐爛食物了嗎?你今晚在哪裡?來,躺下!」

  「真該死!我沒病!」拉特諾夫倚著牆。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有人奪走了我的靈魂。」

  「說什麼?」弗賴堡用鼻子嗅,沒嗅到酒精味。

  「我是個空殼,我不再是我。」

  「漢斯!」弗賴堡嚴肅地看著他。「坦白地說出來:你吃了什麼藥?你有毒癮了?」

  「別瞎說。」拉特諾夫在弗賴堡的前面走進診室——22年來他就熟悉這條路,接著他坐到檢查病人的床上。「你不需要開特別的藥,我只是心靈破碎。」

  「怎麼造成的?」弗賴堡博士坐到他對過的凳子上。他態度明顯一變,就像打量病人一樣打量拉特諾夫。「什麼使你受不了?」

  「沒什麼。」

  「那麼你午夜一點半到我這兒做什麼?」

  「和你說話。」

  「夥計,你怎麼啦?」

  「我完了——我必須重新開始,必須忘掉我過去是誰。拉特諾夫的名字只留在慕尼黑的郵政通訊地址中。我現在是白鬈髮……」

  「你好像真的病得不輕。」弗賴堡博士朝前探過身去,毫無辦法地盯著拉特諾夫。「繼續說……」

  精神病醫生的老辦法:讓病人說……說……說,讓他們自己解決內心壓力,自己通過語言和手勢幫病人從精神壓力中解脫出來。有一種治療方法是醫生將他的病人領進森林,對他們說:「現在你們喊叫,開始,你們喊叫!你們到處跑,同時喊叫,喊叫。有多高叫多高!這裡沒有人,沒有人聽你們喊叫,就只有你們……開始,你們喊叫!」於是病人就開始喊,開始號叫,發洩內心的痛苦,並在森林中亂跑,直到他們覺得輕鬆了,內心的陰雲消散了為止。

  可是弗賴堡博士不是精神病醫生。然而不管怎樣他得跟拉特諾夫談談,幫拉特諾夫從內心壓力中解脫出來。

  「開始!說吧,夥計!」弗賴堡急切地對拉特諾夫說道,「出了什麼事?」

  「我不能……」

  「那麼你走,讓我繼續睡覺。」

  「你忍心讓我孤單一人待著嗎?」

  「見鬼!可是你像孵小雞的母雞一樣一聲不響,叫我怎麼幫助你呢?我總不能簡單地說:我的孩子,安靜些!媽媽在你身邊。我一定得知道出了什麼事。如果不知道螺絲上在哪裡,那怎麼松螺絲。你明白嗎?」

  「我全明白,只是我對自己不明白。」

  弗賴堡博士搖搖頭。「我給你開一劑提神的藥。你精神抑鬱,你要對世界抱積極態度。」

  「提神的藥對我沒有幫助。」

  「你生活不愉快的背後藏有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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